点击全文阅读
齐湛整个人已然呆住，一时语噎，只听萧琬又继续说道：“你这人其实挺聪明的，就是不思进取。你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东宫易主也不是没有可能。”
萧琬见齐湛表情僵硬，还以为齐湛被自己拆穿了野心尴尬，忙又开始表忠心：“你放心，咱们是一伙的，我绝不会告诉别人。更何况，我觉得你比太子更适合做皇帝，他这人平庸无能，不如你。”
“萧琬！”
齐湛冷声打断了她，眼底一片森然。
“你活腻了么？让别人听见，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而且，本王不稀罕那个位置，本王只喜欢吃喝玩乐！”
萧琬不由得撇了撇嘴，心想谁不向往那个位置？管什么嫡庶之分，凭自己本事坐那个位置便是名正言顺。当然她也只敢在心里腹诽，没敢说出来。反正自己早晚要跑路，谁做皇帝都与自己无关。
齐湛回味一番方才萧琬说的话，心里难以控制地得意了下。看来萧琬对自己评价还颇高，说自己适合当皇帝。
虽然齐湛对那劳什子皇位没什么兴趣，但此刻却也不可避免地畅想了一下自己做皇帝的样子。若自己登基，那萧琬是不是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他悄悄瞥了一眼萧琬，见萧琬正夹着一块鱼肉往嘴里送。那刚刚萌芽的一丝绮梦，顷刻间被掐灭。
罢了罢了，他实在难以想象萧琬当皇后治理后宫的样子，一想就头痛。
萧琬此人只顾贪图享乐，若让她当皇后，后宫大概会夜夜笙箫。一个皇后带着众妃嫔日日寻欢作乐，那些御史大臣们的折子，只怕如流水一般往御书房送。
齐湛光是想着，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还是当王爷逍遥快活，可以自由自在地享乐颓废，甚好。
齐湛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心情很快转好，午后便带萧琬去了西苑马场骑马，这是专供勋贵子弟玩乐骑射的地方。
西苑马场很大，马场上旗帜飞扬，四处设有箭靶和跑道。两人换上骑装，从马厩牵了马过来。这时忽有一位穿绯红骑装的少女，骑马从两人面前疾驰而过。
萧琬回头望了一眼那少女，又慢慢收回视线，那是长乐郡主。
齐湛看向身着白色骑装的萧琬，斜阳温柔地照在姑娘身上，衬得萧琬眉目如画，英姿飒爽。
他散漫不羁地问：“会不会骑马？”
萧琬撇了撇嘴：“骑马是什么很难的事吗？”
齐湛眸中闪过一抹惊讶，“在乡下庄子学的？”
萧琬面色一愣，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沉眸思索起来。
“你若不会骑，本王可与你共乘一马。”
齐湛的话语刚落，只见萧琬已经利落地翻身上马，眨眼功夫端坐于马背上，手握缰绳。身姿之轻盈矫健，让齐湛刮目相看。
野丫头在乡下庄子呆了十年，竟然练就了这么精湛的马术？
“走啦，殿下。”
萧琬竟然连马鞭都不用，伸手一拍马屁股，马儿扬尘而去！
齐湛呆愣了下，随即一抽马鞭，“走！”
两匹马在跑道上溅出滚滚烟尘，从后面策马奔来的长乐郡主，在看到顾川策马而来时，眼睛骤然一亮。
“顾将军今日怎么有空来马场？
顾川今日身着玄色窄袖骑装，袖口绣着银色云纹，腰间的同色云纹宽腰带，勾勒出如劲竹般流畅有力的腰身，让长乐郡主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只见顾川一头漆黑墨发以银冠竖起，腰间的白玉佩温润无瑕，整个人说不出的丰神俊朗。长乐郡主只觉得今日的顾川，像是精心打扮过，格外英气逼人。
顾川眼神追随着齐湛两人离去的方向，淡淡道：“今日休沐。”
长乐郡主嫣然一笑：“那顾将军与我比一场射箭如何？若本郡主赢了你，能不能将你腰间的玉佩赠与本郡主？”
顾川回头默默看她一眼。
“你赢不了我。 ”
“还没比呢，顾将军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我一定赢不了你？”
顾川只是静静看着马场上那两道并肩飞驰的身影，没有作答。
此时，马场上又有两人从远处骑马而来。其中有一人身着石青色绣金龙骑装，正是惠帝，与惠帝并行骑马的男子则是安南王。
长乐郡主看见惠帝两人，面露喜色，一提马缰迎了上去。也不知道她与惠帝说了些什么，惠帝面带微笑，策马朝顾川而来。
顾川下马，朝惠帝和安南王行礼。
惠帝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朗声道：“少虞，既然宁儿有兴致，咱们便凑凑趣，比上一场。”
惠帝说着轻抚自己身下的马，四下环顾。那匹马一身雪白，神骏雄伟，正是西域大凉国新进贡的雪龙驹，千金难买。
“你不是正眼馋朕这匹雪龙驹么？今日马场上所有的公子比一场射箭。胜者，朕将这雪龙驹当赏赐。如何？”
顾川眸光微动，“恭敬不如从命 。”
惠帝哈哈一笑，吩咐身旁侍卫：“快，将那些公子都叫过来。朕瞧着湛儿恪儿恰好也在，都来凑凑热闹。”
长乐郡主乐得眉眼都弯了起来，看着惠帝俏生生道：“皇上，寻常射箭骑马好没意思 ，也过于简单。宁儿想起了一个有趣的玩法，不如让宁儿头顶苹果立于马场中央，诸位公子骑马绕马场奔驰。先射中苹果者，赢得雪龙驹，如何？”
顾川闻言，眉头不禁蹙起。
安南王脸色也微微一变，斥责起长乐郡主：“宁儿，不许任性胡闹。”
惠帝看着长乐郡主，沉吟片刻笑了笑：“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朕担心会误伤宁儿，不如找个奴才代替。”
长乐郡主却丝毫不惧，豪迈道：“皇上，您放心好了。宁儿相信诸位公子箭术。尤其顾将军箭术，宁儿可是亲自见识过的。”
惠帝默了默，只能无奈妥协：“罢了，朕拿你没办法。”
长乐郡主顿时眉开眼笑。
“多谢皇上！皇上对宁儿最好了！比父王还好！ ”
安南王面露歉疚之色，“皇兄，臣弟只有宁儿这一个孩子，把她宠坏了。”
惠帝脸上露出宠溺的笑：“朕喜欢宁儿性格，率真豪爽，巾帼不让须眉，比朕的那些公主们还讨人喜欢。”
皇上下令谁敢不从，不多功夫，诸位公子纷纷翻身上马，拿起弓箭就位。长乐郡主也顶着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跑到了马场中央。
萧琬看着一脸无惧的长乐郡主，心里暗自感叹，竟然有人拿命玩，想不通，这么不惜命么？
这些人中除了顾川箭术靠谱点，其他人都有待商榷。
她于是低声嘱咐齐湛：“你要当心。没必要为了一匹马伤了人。”
齐湛嘴角微勾，不以为然：“这么不相信本王？看本王为你赢得雪龙驹。”
“别说为我，我可不想要。”
萧琬立刻纠正他，心想回头若伤到了人，那自己岂不成了罪魁祸首了？自己可不想成为男子争强好胜的借口，亡国都能赖到女子身上，还有他们不能栽赃的罪过么？
齐湛瞧着她紧张的神情，忍不住笑了下，“好，我为我自己。”
顾川往两人这边看了一眼，看到两人交头接耳尽显亲昵，眼神微微黯淡。
难道自己猜错了？
那匹雪龙驹在夕阳下散发着雪白的光，鬃毛顺滑，线条优美又流畅。不管如何，雪龙驹他势在必得。
齐恪似乎毫无兴致，他满脑子只想着刚入府的一位美人，自己回府后定要好好磋磨那美人一番。
他无法理解一群人为了一匹马争个什么劲，但为了不驳惠帝的面子，他只能表现出跃跃欲试的样子。
齐恪见齐湛带着萧琬来马场，颇有一丝鄙夷，带个呆丫头出来玩，有什么意思？老六自诩风流，现在怎么越来越不解风情了。
他暗暗打量了一下萧琬，眼底尽是不屑。都怪这个死丫头，肯定性格粗鄙，把老六束缚住了。
一声令下，只见诸位公子策马飞奔出去。
来参赛的几位公子也都极有眼色，且不说他们箭术不够精湛，长乐郡主他们哪敢伤着了，除非不想活了。还有也不能抢了两位皇子风头，更何况还有顾川那个厉害人物。
所以他们索性就装模作样沿着马场溜一圈，随便放上一箭，最后的胜者就在两位皇子和顾川中间。
今日齐湛身着白色骑装，与顾川的玄色骑装相映生辉，两人一白一黑，驰骋在马场上。
只见两位皇子和顾川已经搭箭拉弓，瞄准了长乐郡主头上的苹果。
箭矢正要离弦的那一瞬，齐恪的马忽然踩到一颗石子，猛烈颠簸了下。
那支箭霎时偏离了方向，竟然朝看台直直地射来。萧琬瞳孔中迸出震惊，看台上的众人也发出一声惊呼！
与此同时，齐湛的箭矢已经朝长乐郡主呼啸而去！
只听“铮”的一声，是两支箭矢在空中相撞发出的刺耳声！
那支射向萧琬的箭矢瞬间转变了方向，掉落在马场之上。
看台上的众人都如释重负，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齐湛射出的那支箭，正中长乐郡主头顶的苹果。那箭矢穿透苹果，裹挟着一股力将苹果射落在地！
众人的脸上表情各异，但无一例外眼底都有震惊，马场上陷入片刻的寂静。
有人为顾川的英雄救美喝彩，又为他失之交臂的胜利惋惜。有人惊讶于齐湛平日里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却有如此精湛的箭术。也有人暗地为齐恪的失误心有余悸，那一箭若真射死了瑞王妃，今日在座的所有人面上都不好看。
还好，有惊无险。
人群中响起一阵掌声，众人纷纷开始恭维：“皇上，瑞王殿下果然英姿不凡！”
“瑞王殿下这箭术，在京城所向披靡哪！”
“瑞王殿下不但长相俊美，还如此英武，实乃皇上和晟国的福泽！”
惠帝还沉浸在齐湛带给他的惊喜中，对众人呵呵一笑：“众卿谬赞。若不是少虞为了救人弃赛，只怕他未必能赢。”
安南王看向神情惊愕的长乐郡主，又看看眉目平静的顾川，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长乐郡主万万没想到，顾川在紧要关头竟然为了救人放弃了雪龙驹，她的脸色很难看。
她本来意在体验一把当日萧琬在顾川箭下生死攸关的刺激感，让顾川在射箭的那一瞬，在生死关头，看到自己对他的信任，对自己心生情愫。
没想到顾川这厮就这么放弃了，让齐湛那浪荡子捡了个漏？
长乐郡主鬓边的碎发在夕阳下随风晃动，她怔怔地看向那个骑着白马的年轻男子。
落日余晖为顾川的身影镀上一层柔光 ，他策马昂扬，奔向远方，只留给众人一个潇洒的背影，似乎根本不在乎输赢。
倒是齐湛神采飞扬，骑着雪龙驹奔到看台前。他含笑看着萧琬，朝萧琬伸出了一只手。
“夫人，上马。”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就连惠帝也忍不住笑了。
看来自己让齐湛成亲是对的，行事果然靠谱了些，不像以前那般荒唐了。也不再带着青楼女子抛头露面，整日混迹于花丛夜夜笙歌。
果然娶妻要娶贤，永安侯府教女有方！
萧琬的脸微微一红，暗暗骂齐湛，装什么风骚。齐恪见齐湛出了风头，眼神晦暗地扫过两人，躬身朝惠帝请罪。
惠帝心情颇为愉悦，又见到底没伤着人，便没有责备他，只嘱咐他以后做事慎重些。
齐湛将萧琬拉至身前策马疾驰。两人追上了顾川，齐湛朗声道：“多谢顾将军救下本王的王妃。”
顾川侧首看来，目光在萧琬身上停留了一瞬。萧琬被齐湛揽在怀里，正看向天边斜阳，侧颜秀美又温婉。
但顾川知道，那只是她在展露在人前的一面。
这个女子，其实倔强又桀骜。
顾川淡淡一笑，回道：“这是臣职责所在。殿下无需客气。”
“本王赢雪龙驹就是为了赠予王妃，还要多谢顾将军成全。顾将军成亲后就懂了，娇妻入怀，英雄难过美人关哪。”
齐湛说着在萧琬鬓边落下轻轻一吻，眼底满是欢喜和得意。
顾川的脸微微一僵，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他默默提速超过两人，头也不回地朝前奔去。
齐湛轻声一笑：“夫人，顾川一听娶妻就跑了，你说是不是做贼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