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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味儿不对啊。”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走向食堂。
掀开塑料门帘走进去，隔着很远，廉涟就看到了那个人。是程午。他看上去应该是刚吃完饭，端着只剩菜汤的空盘子，正往餐盘回收处那边走。
程午放下餐盘，转身就看到了廉涟。
“程午？”她试探着叫他。
“嗯。”程午向她点点头。
“你有空吗，我想找你谈谈。”
廉涟是鼓足勇气才问出这句话的。
见对方沉默，她又说：“你可能不想看见我，不过我保证，我一点恶意都没有。我不知道这些年里你遇到了什么事，但是如果你心情不好，或许可以拿我当朋友……就像咱们小时候那样，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印象中，程午应该没理由恨她。只是她见证了对方青少年时期最狼狈、痛苦的那段日子。也许，见到她，会让他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或许……在运动会现场，他对她那么不客气，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我心情不好？你觉得我看上去，像心情不好吗？”
程午放下餐盘，轻笑一声。廉涟立刻脸红了。女孩下意识向右后方望去。桑原已经打好饭，坐在远处的一张餐桌旁边，疑惑地往这边张望。
“这样吧，晚上八点，你到第三食堂后面等我。”男生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冷静地说，接着头也不回，走出食堂。
廉涟扭脸去看他。程午的身影却很快消失了。
晚上八点。第三食堂后面。
她记住了。
二、耻辱
从程午的感受来说，怪事是在瞬间发生的。
他经历过一场梦，一场非常可怕的噩梦。醒来后的刹那，他发现自己回到了大学校园。
北城大学校园里遍植枫树、银杏，到了秋季，红叶黄叶相互浸染，又有小而秀美的山和湖，风景很不错，在全国都很有名。程午坐在宿舍的床上，怔怔地望着外面。
眼前一切都如此熟悉，但令他毛骨悚然。
他下意识伸手摸向枕下。他一直习惯把手机放在那里。果然，程午摸到一个圆角的、很扁的、尺寸不大的东西，比他的手掌小不少。
程午努力强迫自己冷静，将手机拿到面前来看。
这是一台三星GT-S3650，虽然不算贵，但刚上市的时候也算好机型。大伯程万年把它作为礼物送给程午，为的是祝贺男孩考上北城大学。
程午记得，他一直很讨厌这部手机。这本是大伯母赵思静买给她儿子、程午的堂兄程家豪的。只是因为程家豪不喜欢，就便宜了程午。
程家堂兄弟之间的恨意，势均力敌，也是相互的。大家对此都很清楚。所以这份“礼物”就带有一些羞辱的意味，像是来自程家豪的施舍，是他把不要的东西丢给了堂弟。
在外人看来，程午最没资格怨恨大伯一家。当他和姐姐程曦成为父母双亡的孤儿，是程万年仗义相助，收留了姐弟俩。至于程午父母留下来的房子和银行存款，也就顺理成章被大伯收入囊中。
没人为程曦程午说话。所有知情者都觉得这一切理所应当。两个半大孩子，说穿了就是累赘。他们带来的负担，哪是一套房子、一点存款就能相抵的？程万年还是“亏本”，亏大了。
在寄人篱下的那些年里，程午受了很多委屈。然而他还是坚持熬下来，熬到学业有成，熬到立业成家。只是熬着熬着，他好像弄丢了一些人、忘记了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