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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光落在院内的梧桐树上:“梧桐,凤栖梧桐,祥瑞之意。”
第37章 藏私
半个月后,九月转至,天气变得凉爽起来。
两日前,锦衣卫孟凡忠自尽府中,朝中官员纷纷猜忌是孟凡忠假传圣旨心中难安,这才自尽家中。
刑部奉命接手此案,确认孟凡忠自尽而亡,火速结案。
九月初八,东宫太子在清流官员的鼎力支持下登上皇位,悬空几月的早朝终于正式恢复。
很快中旬,转眼就要入秋,官员的更迭也乱中有序的完成。
今日秋高气爽,林卿前几日就呈了帖子今日要拜访胡府,刚出房门,沈仄言换过一身白衣锦袍静静站在凉亭下,见到她,朝人一笑。
林卿说:“你要出门?”
沈仄言笑道:“姐姐今日不是要拜访胡大人吗?我也一块去。”
林卿神情犹豫几分,还未想到拒绝的话,沈仄言道:“上一次城南大街的事我还未当面拜谢,今日正好赶巧了。”
林卿道:“也罢,不过我有言在先,胡伯伯……对你颇有意见,你到府上后莫要与老人家顶嘴。”
“我知道。”
二人乘马车到城南大街时,日头已高,沈仄言与林卿正商议着林卿出府一事。
林卿道:“就这几日吧,院子就在城东,离谢府不算远,等有空我带你去瞧一瞧。”
沈仄言道:“东西添置齐了?”
“差不多。”
沈仄言想了想,说:“姐姐要不多呆些时日?马上入秋后会有秋猎,舟山围猎是每年的大热闹,老皇帝驾崩半年内燕京各家各户不得婚嫁喜事,这秋猎应当是这半年内最热闹的了。”
林卿眼抬了抬,说:“舟山围场?那不是皇家猎场吗?”
“正是皇家猎场,届时文武官员都会参与,姐姐想不想去?”
林卿眸光闪了闪,笑道:“这么热闹啊,自然想去。”
沈仄言道:“那到时我们一起。”
林卿温和笑笑,点了点头。
胡荣早已等候多时,刚一进门打照面,两边都是一愣。
胡荣是因为林卿身后的沈仄言。
林卿则是因为跟在胡荣身侧的谈程颐。
沈仄言眉不自觉一拧。
林卿微微一笑,说:“胡伯伯,没想到你有客人在,乘风打扰了。”
胡荣忙摆手,忽视她身后的沈仄言,道:“程颐算不上客人,他今日正好休沐,给我带来几坛晋西美酒,一会我们一起喝一杯。”
林卿轻笑着点头,朝谈程颐颔首见礼,四人朝厅内走去。
有谈程颐在,有许多话林卿不便说,很快家丁端上来四杯茶,林卿便默默垂眸喝茶。
沈仄言托着腮,瞧瞧谈程颐,又瞧瞧林卿,忽然笑眯眯道:“胡伯伯。”
这类似于撒娇卖乖的语气,胡荣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他猛的咳嗽几声,惊疑不定看向沈仄言:“……你……你叫我什么?”
沈仄言坦然道:“胡伯伯啊,姐姐唤你胡伯伯,我自然也该这么唤你,这是规矩。”
见了鬼的规矩!
胡荣瞪眼:“姐姐?谁是你姐姐?”
沈仄言一副好心答疑的模样:“还能有谁,自然是林卿了。”
“胡闹!”胡荣微怒:“好端端的乘风怎么就成你姐姐了!不许叫!”
“怎么就不许?”沈仄言侧目,目光略带委屈看着林卿:“姐姐……”
林卿直想扶额,这两人一见面就能因为各种各样奇怪的理由掐起来,少不尊老,老不容幼,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林卿神情略显尴尬,说:“胡伯伯,这事说来实在话长,您多担待着些。”
胡荣重重一哼。
林卿向沈仄言扫去警告的一眼,沈仄言无辜耸耸肩,凑近低声说:“我真没有挑事……你看我就叫了一声胡伯伯而已。”
林卿不理会他,咽了口茶,看向胡荣,说:“胡伯伯近日身体可还好?”
胡荣道:“一把年纪了,有什么好不好的,倒是你在谢府,这小崽子没趁机欺负你吧?”
沈仄言眯了眯眼,若不是顾忌林卿就坐在旁边,他真想还两句。
林卿说:“自然没有。”
“哼!没有最好。”胡荣平息了几分,一只手摇着茶盏,半晌后道:“今日我本要给你引见程颐,晋西谈家二字,明兴十八年的探花郎,是个一表人才的好儿郎。”
林卿微微一笑,说:“我知道,我们见过。”
“哦?”胡荣颇有兴致打量二人:“原来你们见过了啊,那倒省了口舌。”
谈程颐温和一笑,看向林卿,说:“久闻陆姑娘大名,程颐早想与之结识,苦于一直没机会,今日遇见也算我们有缘,陆姑娘说是不是?”
“哼!”沈仄言似笑非笑看着谈程颐:“这叫什么有缘?”
胡荣却道:“这怎么不算有缘?”
沈仄言语气笃定:“这不是有缘,偶然撞见一两次算什么缘分,得像我这……嘶……”
沈仄言捂着大腿,被拧得眼眸泛起一层水,委屈又无辜的看向林卿。
林卿轻咳一声,低声喝道:“你闭嘴!”
沈仄言不满,却还是老实了。
谈程颐微妙的目光扫过二人,他似乎不是很理解沈仄言现在这个模样,在燕京城天不怕地不怕的谢二公子,居然会这么轻易听一个人的话?
莫不是,林卿真是谢家……
谈程颐被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震了震,不着痕迹轻轻拧眉喝着茶。
胡荣见状顿时一乐,无情嘲笑起来:“你什么你?让你顶嘴!”
林卿笑道:“胡伯伯就不要同小孩一般计较了。”
胡荣年长沈仄言几轮,在他眼里确实是小孩,他朗然大笑,说:“行,不跟他计较!”
胡荣转看向林卿:“程颐比你年长两岁,你们二人年龄相仿,一定有很多话说。”
林卿面色淡淡一笑,对于胡荣这莫名其妙的撮合并无意见,在她的认知里多个朋友多一条路,如今不宜树敌,而且既是胡荣引见,那谈程颐此人可以浅交。
林卿略一颔首:“是。早就听闻晋西谈大人之名,如今一见确实人如其名。”
谈程颐放下茶盏,笑说:“陆姑娘客气,叫我程颐即可。”
林卿面色不变,倒也未依他所言。
胡荣满意点点头,又说起晋西的风土人情,谈论地方风貌,说着说着,忽然转到近日燕京发生的事上来。
谈程颐微微垂眸:“孟凡忠自尽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假传圣旨愧对先帝这才自尽于府,刑部的人也结了案,因着此事皇上才得以顺利登位。”
林卿捧着茶盏,光芒掩藏在根根分明的眼睫下。
沈仄言大大方方的看她,似乎是不想掺和进这些事里,桌底下,他无聊的挠了一下林卿。
林卿侧目,与他的目光对上。
胡荣沉思,半晌摇头:“这事有些蹊跷,可一时之间又不知怪在哪里。”
沈仄言勾了勾唇,没说话。
林卿微微蹙眉。
确实这事透着说不清的古怪,按理来说,孟凡忠既是宿王的人,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来自尽这么一手,陷入被动的是……宿王!而最大的赢家是东宫,也就是当今天子。
林卿一直想不通的事忽然找到了答案。
林卿想通这其中关联,忍不住低喃:“……好一招苦肉计!”
谈程颐眉心一扬,停止说话,胡荣看着她道:“乘风,什么苦肉计?”
林卿犹豫片刻,说:“孟凡忠这一招声东击西,不仅骗过我们,也骗过了宿王,他假意投诚宿王,实际上却是新皇的人,在这关键时刻舍弃自己性命替皇上扫清登基障碍,这一招釜底抽薪实在漂亮!”
胡荣神情凝重几分,细细思索着这一番话,如此一来,孟凡忠为何好端端的自尽便有了解释。
他恍然大悟般:“原来如此!”
沈仄言勾了勾唇默不作声,林卿抿了一口茶,若有思索的神色。
正着话,管家来禀说已经备好马车,让四人乘车前往酒楼。
林卿起身跟在身后,一旁沈仄言侧耳过来,说:“姐姐,有些话你怎么没说完?”
林卿神情微顿,抬眸看他。
沈仄言笑意盈盈,低声咬耳道:“比如,孟凡忠为何要假传口诏,他不可能只是单单为了制造谣言。”
林卿眯了眯眼。
沈仄言压低声音,说:“……你藏私哦。”
第38章 旧亲
沈仄言是个很矛盾的存在。
林卿心底暗想。
她不着痕迹看去,与那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