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6-20 10:01 | 栏目: 词语大百科 | 点击:次
他拖着不肯签字。
没办法。
我只能起诉离婚。
这三个月,我几乎每天都能收到一封忏悔小作文。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写的。
我没看。
全部打包扔进了垃圾桶。
判决书下来的那天,我拿走了江弋的大半身家。
五栋市中心的房子,还有几辆代跑豪车......
我没推拒。
这是我应得的。
走出法院,江弋一直沉默地跟在我身后。
直到我拦车离开,他才叫住我。
「小霜。」
他顿了一顿,似乎仍旧抱有一丝期待。
「我......还能追你吗?」
我脚步没停,径自上了车。
隔着车窗,我清楚地看见他眼底根根分明的红血丝。
思绪忽然有些恍惚。
从前,我也曾近乎卑微地问过他:
「江弋,你爱我吗?」
可他回馈给我的是什么呢。
想到这,我降下车窗,扬了扬手里还热乎的离婚判决书,近乎无情地回答:
「不能。」
话音落下的瞬间,江弋眼底的光——
熄灭了。
我没再看他。
车子发动,我与江弋背道而驰。
再不同路。
......
再遇林棠,是年末的一场芭蕾大赛。
我带的两个学生顺利通过初试,今天是复试。
林棠在后台对我冷嘲热讽。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为了个男人从神坛跌落,成为残废。
教出来的学生,自然也是废物。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几个月,我每天都起早贪黑地指导学生们练舞。
她们非常努力,即便我的要求近乎严苛,也从未叫过一声苦。
所以,我清楚地知道。
今天的比赛。
赢家是谁。
第一轮评委打分结束,我看见林棠眼底闪过一丝嫉恨。
她察觉到我的目光,恨恨地说:
「只是第一轮而已。
「我不可能永远被你踩在脚下。」
我挑了挑眉,看着她笑。
「那就拭目以待。」
第二轮评委打分结束,林棠精致的面容已近狰狞。
她蹬着高跟鞋,闯入比赛休息室,跟自己的学生交代了几句话。
我没放心上。
也不怪林棠着急上火。
毕竟只剩下最后一轮比赛了。
谁输谁赢。
很快可以盖棺定论。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第三轮比赛途中会发生意外。
我学生的芭蕾舞鞋里被放了几枚图钉。
幸亏她记得我说过的话,在穿之前仔细检查过。
不然,后果难以想象。
评委组调取了监控。
最终确认,是林棠的学生放的。
而在她起身去更衣室前,只和林棠近距离接触过。
至此,真相大白。
这件事闹得很大,林棠直接被业界除名。
还面临教唆伤人的罪责。
被带走前,她的眼底满是不甘。
「倪霜,凭什么你永远压我一头?!
「凭什么江弋宁愿要你这个残废,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周围许多人窃窃私语。
无非是议论我的义肢,因为我今天第一次穿了短裙。
面对这些目光,不论友善,鄙夷。
我都释然一笑。
「大家好,我是倪霜。
「从前是个芭蕾舞者,现在是一位老师。」
有几位评委路过,被我的机械义肢吸引。
向我抛出橄榄枝。
邀请我去更广阔的天地发展。
她们说:
「倪霜。
「你的学生和你一样。
「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我抚摸着那枚崭新的金牌,心想,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倪霜,绝不会止步于此。
……
我接住了评委老师递来的橄榄枝。
决定带学生们去另一座更大的城市发展。
原本以为我妈会担心,或者阻挠。
可她听完,只是特平静地点点头。
「去呀,这么好的机会,谁不去谁傻瓜。」
然后临走前一晚,她睡得特别特别早。
我以为她生气了,说反话。
谁知第二天,我妈连行李都打包好了。
她说:「闺女在哪,妈就去哪。」
我鼻子一酸。
忍不住想哭。
却在她说出「举家搬迁」的下一秒,破涕为笑。
周六的高铁人流很大。
我在商务舱的第一排,如果回头的话,就会发现右后方座位坐了个熟人。
他的手掌有一条伤疤,怀里捧着一束纯白的栀子花。
栀子花的花语是——
默默守候。
等你发现我的真诚与爱意。
12(第三视角)
江弋最后一次听闻倪霜的近况,是在今年的年末。
他妈妈买年货时,不经意间提起一句:
「倪霜要搬走了,今年多给她家送点。」
江弋身子猛然一僵。
搬走?
搬去哪里?
蓦地,他又低头自嘲地笑。
倪霜早就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不过幸好,虽然他跟倪霜离婚了,但两家的长辈,还是偶有联系。
于是,江弋旁敲侧击地问:
「倪阿姨放心她一个人远赴他乡?」
「怎么可能放心?」
他妈妈说出这句话后,江弋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想,只要倪霜跟他在同一个城市,他就还能借「偶遇」的机会再见见她。
可是下一秒,幻想被彻底打破。
「所以,她们是举家搬迁。」
举家搬迁是什么意思?
是这辈子再也不回来了吗?
心脏猛地震颤。
江弋忽然恐慌不已,连思绪都开始恍惚。
他记得第一次见倪霜时,她还是个七岁的小女孩。
喜欢追在他身后,扯着他的衣摆,怯生生地喊:
「哥哥。」
江弋比倪霜大两岁。
他初二时,小姑娘还在读六年级,什么也不懂,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练舞。
芭蕾舞衣勾勒出少女姣好的胴体。
江弋红着耳尖移开视线,低头写作业时,几滴嫣红的鼻血落在卷子上。
他知道,完了。
倪霜这个名字,注定会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年初夏,五月,川市发生了一场特大地震。
江弋去外省参加竞赛,有幸躲过一劫。
可倪霜就没这么幸运了。
她被困在地下三天三夜,这对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女孩来说,已经是生理的极限。
江弋在她家附近的废墟找了很多遍。
无果。
垂头丧气想离开时,被一个陌生男人拦下。
后来他才知道。
那个男人,是林知野。
他说,有个女孩求救,但他腿受伤了,让江弋去找救援队帮忙。
江弋去了。
这是他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
因为,被救的那个女孩,是倪霜。
住院期间,倪霜总是做噩梦,半夜惊醒哭泣。
江弋去探望她,看着病床上那张瘦削惨白的小脸,心揪得疼。
他拉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安抚:
「小霜,没事了,别怕。
「我会一直陪着你。」
后来,倪霜果然慢慢好起来了。
她开始黏着江弋,对他越来越好,几乎是无底线的好。
每次,江弋的朋友都会打趣他:
「倪霜又漂亮又乖,你戒过毒吗,这都不心动?」
江弋沉默。
他当然不会承认。
可人一旦想逃避些什么,那个念头就愈演愈烈。
他知道倪霜是因为「救命之恩」才喜欢上他,对他好的。
所以他将错就错,骗了倪霜。
他承认自己自私又虚伪,可......那是倪霜啊,是他从十二岁就喜欢的女孩。
他喜欢她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
倪霜跳天鹅湖,是永远的真公主。
那几年,暧昧肆意疯长。
直到林棠的出现。
她和倪霜是两种不一样的美。
如果倪霜是纯白的栀子花,那林棠就是妖冶的红玫瑰,美得令人惊艳。
他被那副皮囊吸引了目光。
迫不及待约林棠增进感情,可谁都没想到,会发生那场车祸。
江弋愧疚得快疯了。
他知道倪霜喜欢他,所以才求到倪阿姨跟前,想照顾倪霜一辈子。
可他到底高估了自己的品性。
承诺轻飘飘的,谁都可以许。
但真正做起来的话,真的很难。
他日日夜夜都要面对一个情绪不稳定的残疾人,给她按摩,陪她复健,哄她开心。
真的非常非常耗精力。
久而久之。
年少时的那份悸动,早已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他开始厌烦这种日子,厌烦这种一眼望到头的人生,连带着......厌恶倪霜。
可她救过自己的命啊。
他怎么敢暴露自己对她的负面情绪呢?
于是,那本日记诞生了。
就像潘多拉的盒子,装满了他的恶劣。
表面上温柔体贴的丈夫,内心却对残废的妻子嫌恶满满。
他巴不得倪霜主动提离婚,好结束这段折磨的关系。
可等她真的提了。
江弋却后悔了。
他一度以为自己对林棠余情未了,但倪霜失踪的那晚,他没来由地恐慌。
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就像被人用枪射穿心脏,他心痛到无以复加。
才发现,原来自己——
早就爱上倪霜了。
不然为什么她一哭,他就觉得心都碎了呢。
他曾不止一次地问倪霜:「能不能别走?」
得到的答案从来都是否定的。
如果这一次。
不去追的话,以倪霜洒脱的性格,也许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再见到了。
「欸,外面下着雪呢,你要去哪?」
江弋没回答。
他啊,想去追前妻。
13
我是被谈话声吵醒的。
「我靠,快看那辆白色凯迪拉克!」
「疯了吧,开那么快,都快跟高铁齐头并进了。」
「什么情况,是哪位霸总在追妻吗?」
......
我顺着她们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心头一跳。
那辆车,我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