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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是在深夜发生的。 尹姮倒下,低烧迟迟不退,车队离市区又很有一些距离,贝悬珠又闹得厉害,几个挂着副导演职位的工作人员连番上阵,也没能把人哄好。 到了晚上,贝悬珠发起高烧,大家奔波这么久也决定暂时停下休整,正好给贝悬珠输液,队医和她的下手去看贝悬珠,不止节目组,薛浩他们也赶过去关心照顾。 尹姮这边,就没让人守着了,她的车本就落在最后,夜里渴极了,爬起来喝水。 一条漏网之鱼的剧毒动物,盘在直饮水的出水口上,尹姮的手摸上去,冰凉凉滑溜溜,它张开大嘴露出尖牙,那一刻尹姮的六神全部飞走了,但她收回手的动作毫不迟疑。 可惜还是太慢了,尹姮眼睁睁地看着它弹射过来即将咬上她的手背,那一刻,电光火石之间,说句不夸张的,她连自己的遗言都想好了。 并且很遗憾地在想还没能亲眼看过钟遇楼的演唱会。 她攒的那点钱也还没有花完…… 一条白色的影子像炸开的团子一样冲了上去,伴随着一声尖利的“喵”声。 原来此刻从天而降的不是什么身披金甲圣衣的盖世英雄,而是那只野猫那只靓猫那只被她戏谑起名为“势利”的势利猫。 人为什么不能爱上一只动物呢? 势利把那剧毒动物按进水池底,在此刻,在尹姮的心里,它在她心里的形象高大得同一只斑斓猛虎没有任何区别,令人心旌摇动为之倾倒。 她在一只猫的身上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任何人都没有给到过她这样的安全感。 从此她就是猫猫教。 势利踩死了那个动物,高傲胜利地昂起头,踱步到尹姮面前,蹲在水池边,歪着头轻蔑地看她。 尹姮一把把势利搂进怀里,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哭,眼泪像喷泉一样涌出,势利柔顺的皮毛很快湿答答地贴紧了它的皮肤,变得难看得很。 势利似乎很通人性,平时它都是很抗拒这种亲密的接触,更别提有人往它的背上滴水,但今天它竟然乖乖的待在尹姮怀里,一动也不动。 尹姮想到这儿,吓了一跳,刚才不是会被咬中了吧? 她收了泪,开始扒拉起势利的皮毛,把势利从头到尾翻来覆去检查一遍。这次势利可就不…
意外是在深夜发生的。
尹姮倒下,低烧迟迟不退,车队离市区又很有一些距离,贝悬珠又闹得厉害,几个挂着副导演职位的工作人员连番上阵,也没能把人哄好。
到了晚上,贝悬珠发起高烧,大家奔波这么久也决定暂时停下休整,正好给贝悬珠输液,队医和她的下手去看贝悬珠,不止节目组,薛浩他们也赶过去关心照顾。
尹姮这边,就没让人守着了,她的车本就落在最后,夜里渴极了,爬起来喝水。
一条漏网之鱼的剧毒动物,盘在直饮水的出水口上,尹姮的手摸上去,冰凉凉滑溜溜,它张开大嘴露出尖牙,那一刻尹姮的六神全部飞走了,但她收回手的动作毫不迟疑。
可惜还是太慢了,尹姮眼睁睁地看着它弹射过来即将咬上她的手背,那一刻,电光火石之间,说句不夸张的,她连自己的遗言都想好了。
并且很遗憾地在想还没能亲眼看过钟遇楼的演唱会。
她攒的那点钱也还没有花完……
一条白色的影子像炸开的团子一样冲了上去,伴随着一声尖利的“喵”声。
原来此刻从天而降的不是什么身披金甲圣衣的盖世英雄,而是那只野猫那只靓猫那只被她戏谑起名为“势利”的势利猫。
人为什么不能爱上一只动物呢?
势利把那剧毒动物按进水池底,在此刻,在尹姮的心里,它在她心里的形象高大得同一只斑斓猛虎没有任何区别,令人心旌摇动为之倾倒。
她在一只猫的身上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任何人都没有给到过她这样的安全感。
从此她就是猫猫教。
势利踩死了那个动物,高傲胜利地昂起头,踱步到尹姮面前,蹲在水池边,歪着头轻蔑地看她。
尹姮一把把势利搂进怀里,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哭,眼泪像喷泉一样涌出,势利柔顺的皮毛很快湿答答地贴紧了它的皮肤,变得难看得很。
势利似乎很通人性,平时它都是很抗拒这种亲密的接触,更别提有人往它的背上滴水,但今天它竟然乖乖的待在尹姮怀里,一动也不动。
尹姮想到这儿,吓了一跳,刚才不是会被咬中了吧?
她收了泪,开始扒拉起势利的皮毛,把势利从头到尾翻来覆去检查一遍。这次势利可就不配合了,在尹姮手底下挣扎尖叫起来,动弹不休。
队医这个时候回来了,她惊诧地道:“尹导,你拿势利泄什么愤啊?”
队医把势利从尹姮手底下救了出来,尹姮好半天说不出话,她只摇摇头,指了指水池,又指了指势利,眼泪再次止不住的涌出。
等队医弄清楚这一切,也拍了拍胸口,用对讲机通知工作人员:“大家赶紧检查检查车厢,遇到商店得买点雄黄,每个车厢喷一遍。”
今天如果没有势利,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大家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出现第二个漏网之鱼,尹姮也就说先不要张扬这件事,免得让众人惊惶,更加不利于稳定对伍。
队医答应下来,队伍也继续出发,一路到了市区开始分道扬镳,一路去医院,一路去采购,一路去采风,还有一路是去和当地政府接洽,各行其事,各司其职。
钟遇楼是在采风的队伍里,王瑞琪要捧他,这个节目里给他的镜头肯定也不能少。
薛浩没跟着,他身为团长,总有团长的职责,照顾贝悬珠安抚她的情绪是他义不容辞的,何况以王瑞琪和他和尹姮的合作深入程度,他是该要帮帮忙的。
也是这留下,他才知道了尹姮也因大面积烫伤发起烧了,以及昨天晚上的惊魂事件。
薛浩不免想,要不要把这件事告知给钟遇楼,钟遇楼也是够不在线的,这样的事情一无所觉,尹姮也会藏。看起来明明互相有意的两个人,居然这样南辕北辙地无法互相关心。
薛浩怜悯尹姮,自然看不惯钟遇楼,觉得他的爱似乎也就那样,殊不知是他昨天的那番话,让钟遇楼不敢再对尹姮倾注更多的心思。
当然,不论原因如何,事实目前就这样了。爱的人得不到爱,被爱的人也无法享受这份爱。大家只是在各爱各的,毫不相关。
薛浩看着贝悬珠,尹姮这边本来安排了个工作人员盯着,但舒沁心自告奋勇:“我去看看吧。”
大小姐的要求大家自然无有不应,舒沁心推开病房门,医生正在给尹姮换药,操着一口并不算流利的英文,但意思表达地很清楚:“你的伤口恢复得不太好,后面如果不好好照顾,可能会留疤。”
舒沁心的目光落到那大片的烫伤上,触目惊心,隆起的两座雪白山丘原本光滑饱满,现在其中一座像是刚刚经历过火山爆发,变得伤痕累累。
如果真的留疤,这样丑陋的胸膛,不会敢再赤裸地对着任何人吧。
舒沁心移开眼,把目光落到尹姮的脸上,那样苍白而无血色,却仍是一双炯炯有神充满着旺盛生气的眼,甚至带着迫人的锐利,直直射向人的心里。
舒沁心内心的战斗欲瞬间被激起,她已不剩下任何同情的心理,厌恶地皱起眉,带着鄙薄的姿态。
尹姮几乎立刻察觉到了这种恶意,不明所以,只对医生道:“我会的,留疤也没关系,只要不感染恶化就好。”
留疤算什么?伤疤是女人的勋章,没有伤疤的女人通常代表着她们没有经历过风浪,是泥捏的纸剪的,在猛烈的暴风雨冲击下不可能生还。
没有人敢保证自己的人生永远一帆风顺,所以没有人有资格去轻贱嘲笑一个有伤疤的女人,她们有受伤的勇气,也有痊愈的能力。
医生让护士给尹姮把伤口包扎起来,又挂上吊瓶,道:“中午再量下体温,不退烧需要住院几天。” 尹姮倒没立刻拒绝医生,乖乖点头。
医生护士离开,舒沁心站到尹姮床尾,拿一种并不和善的眼神观摩着她,然后开口:“喝水吗?”
尹姮探出头往外看了看:“大家都这么忙吗,所以让你过来照顾我。”
舒沁心抿唇:“别乱动,伤口裂开了。都忙,没空,当然我也不是来照顾你的,我只是看你死没死,能不能给我腾个位置。”
可那个位置,她早就已经放弃。
尹姮垂眸,故意道:“我要真死了就成白月光了,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你还是祈祷我别死,好好活着,并且越活越坏越活越让人讨厌。”
舒沁心被尹姮一噎,心头气闷:“我问你喝不喝水,你说这么多,是听不懂人话么?我看你还是别喝了,话这么密,看来也没有很渴。”
舒沁心坐到一边,开始玩起手机,只偶尔抬起头看一眼尹姮的输液瓶,看看是不是可以换药了。
钟遇楼交朋友的眼光向来没得说的,舒沁心也不是什么坏人,可越是这样,尹姮就越痛苦。
明明大家都不是多坏的人,大家却都没办法获得自己想要的幸福,可能是因为好得不彻底,坏又坏得不彻底,两边都无法纯粹,所以才会格外痛苦。
病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尹姮静静地闭着眼,脑子里梳理着最近的安排。
现在还是磨合期,他们的任务也没有正式展开,距离第一站甚至还有近一周的路程,这还是不出任何意外一切顺利的情况。
按照原来的十站目的地设想,他们如果成功跑完,素材应该丰富到可以剪出一档二十四期的综艺出来。
就贝悬珠这个意外事件,就有够夺人眼球,节目效果拉满,第一期的收视率应该会很不错,但口碑不一定好。
舒沁心不知道尹姮在想事情,她还以为尹姮睡着了,便不隐藏自己的视线,一边盯着输液,一边和舒深隽聊天。
“哥,我好像悟了。”
舒深隽回复了个问号。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感觉钟遇楼只会喜欢上尹姮这种女人,而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和他类似的人。”
舒深隽:“你和他类似这一点我可以理解,所以你觉得尹姮是哪种女人?”
舒沁心看了眼尹姮,组织着语言:“这句话带着我对她的讨厌,但其中并没有对她的贬低。我觉得她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眼神气质是有故事的,某些方面,她像是低配性转版的你。只是一个有得选,选择为了家业努力奉献,而一个没得选,不得不努力。”
舒深隽:“所以你开始理解她的缺点,理解她的处心积虑?”
舒沁心思考了会儿:“我出身优渥,不食人间烟火,一直所欣赏的都不是成功的人,而是欣赏那种无论何种处境都坚守高尚人格,出淤泥而不染的人。我不敢说我理解她,我只是看见了她走到今天的诸多不易,觉得她的行为不再那么刺眼了。”
舒深隽一针见血:“你在同情她。”
舒沁心关上手机,是的,她在同情尹姮,她同情每一个为生活努力奔走而变得面目全非的人。
尹姮面目可憎,但更可憎的是生活,也许在尹姮这样的人眼里,生来优渥的她比生活本身更可憎。
它让一部分人生来如飞龙在天,又让另一部分人生来卑微如足下尘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