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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佳烟静静盯着他。
这是她第一次见徐时瑾服软，眼底波动些许。
半晌，她淡淡开口：“是么？可我见你这态度，不像是认真反省，而是为了回去随口服软罢了。”
心被无形大手攥住，狠狠揉搓。
徐时瑾抬眼对上季佳烟居高临下的视线，喉头堵涩。
他知道她想让他说什么，他也知道说出口，自己就会走上和前世一样的命运……
可他不能不说。
嗓子眼像被卡了刀片般哽塞。
良久，他紧攥的手松开，举起了手，哑声开口——
“嫡兄上天有灵，我徐时瑾在此立誓，日后只专心照顾易儿，绝无二心，若有违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曾经他跪了一夜也不肯发的毒誓，此刻却字字清晰。
如亲手拿刀一字字剜肉，痛彻心扉。
毒誓发完，徐时瑾疼得麻木，灵魂似乎已随出口的誓言飘离，只剩一具傀儡肉身。
可季佳烟看着这样的徐时瑾，却是笑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起来吧。”
“……是。”
徐时瑾麻木的缓缓起身。
季佳烟淡淡看他：“回去后，跟陆逍道歉，待他原谅你，此事便了了。”
徐时瑾身子僵了一瞬，千般情绪如绳缠绕心头。
他无力闭眼，低头：“是。”
回到郡主府。
陆逍正在院子里陪易儿玩耍，见到徐时瑾回来，他脸色一僵。
但很快掩饰过去，走过来：“郡主，郡马爷回来了！给郡马爷请安！”
季佳烟对陆逍说：“之前那事，郡马爷想清楚了，要给你致歉。”4
一听这话。
陆逍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郡马爷是主子，对奴才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奴才可受不起郡马爷这声道歉。”
以退为进。
陆逍常用的招数了。
前世陆逍成为季佳烟男宠后，曾经就无数次用此举来获得季佳烟的偏袒。
如今，依旧如此。
徐时瑾内心说不出的讥讽和荒谬，却奇怪的不像前世那样委屈和心痛。
是因为他对季佳烟已没指望了吗？
徐时瑾平静去陆逍面前，轻声开口：“陆逍，之前是我做得不对，我向你……”
话才起头。
易儿却突然冲过来恶狠狠朝徐时瑾一推。
“坏男人！离陆逍哥哥远些！你不准回来了！滚出我家！”
徐时瑾被推了个踉跄，狠狠跌倒在地。
季佳烟直接抱起孩子，冷冷睨他：“回去吧，做好你郡马爷的位置。”
回来后的当天下午。
徐时瑾就马不停蹄回了徐家。
他带着大夫直接去了生母住的西院。
“小娘——”
见到他，病重虚弱的徐姨娘却直接从榻上动弹扑下地。
“小妇见过郡马爷。”
徐时瑾的眼眶一瞬湿润了，他急忙去扶：“小娘，您别这样……”
徐姨娘最重规守礼，自小不准他喊娘亲，只能称呼为‘小娘’。
如今徐时瑾成了郡马爷，每次见面都执意要行礼。
徐时瑾心里酸涩至极，抬眼却正看见徐姨娘淌着泪的浑浊双目。
“小娘，您的眼睛！”
闻言，徐姨娘忙低下头去遮掩住，“年纪大了，总有些毛病的。”
徐时瑾一瞬心痛如绞，紧忙喊来大夫看，然而结果却不如人意。
“徐姨娘这病拖得太久，可以开药保命调养身子，但她这双目，恕在下无能为力。”
徐时瑾如遭雷劈，久不得回神。
前世，直到娘亲逝世他都不知他还受过双目失明的苦。
“小娘，对不起，都怪儿子无能……”
徐时瑾拉着徐姨娘的手，哭得声哑。
徐姨娘却将他拥在怀里，像小时候那样一下下轻拍他的背。
“无妨的，只要你过得好，小娘就安心了。”
一句话，无尽酸楚蔓延全身。
徐时瑾在娘亲怀里大哭一场。
傍晚，徐时瑾才回郡主府。
刚到门口，却见全府上下都恭敬站着，气氛异常紧张。
见徐时瑾回来，老夫人立即呵斥道：“还不赶紧站好！”
抬眼看去，只见季佳烟的身边是易儿，陆逍正站在二人手边后方，位置微妙。
徐时瑾要往后走，季佳烟却把他拉到身边。
她语气淡淡道：“迎驾时切莫失礼。”
徐时瑾一愣，门外响起太监尖亮的嗓音——
“太后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