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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程允文从安陵市回来,一泓食品公司的人就凑了一桌麻将。
“敬哥呢?”
“出去了。”
允文这天照常起床,然而张敬竟破天荒起得比他还早。
“三缺一啊,怎么打?”
“打什么打,干活吧。”
王亚男对张立军的闲散很不适。
“干啥活?小宋交代的事都办完了。”
张立军翘着二郎腿自己摸牌。
“他的事完了,厂子里的事没完。”
王亚男指了指他们在的地方。
“一楼八个房间,二楼七个办公室和一个休息室,一共十六间屋,咱们得早点打扫出来,总不能等唐老他们回来,还是住招待所吧。”
“那得干到什么时候!”
张立军懒癌晚期,就是不动。
“不用都打扫,先清出来几个供大家办公,剩下的再慢慢打扫。”
程允文翻了翻工厂以前的地图,划出几个科室。
“一楼的接待室和业务部可以先收拾出来,二楼的财务室和几个办公室其次。”
“别瞎忙了,打扫出来有什么用啊,里面什么都没有,家具都卖了。”
“张立军!你要闲着就闲着,我们自己干!”
王亚男看不惯他的懒散,又指挥不动他,干脆自己拿了工具下楼去,程允文见状追了过去。
“哎!你俩等等我!”
从三缺一变成了一缺三,张立军自感无趣,连麻将牌都顾不上收,也连忙追下楼。
这时。
早早出门的张敬回来了,还带来一个女人。
“叔叔,你去哪了?”
到院外倒污水的张立军看到他回来,就追上去说话。
“忙你的,别烦我。”
张敬不耐其烦,撇下稀里糊涂的张立军上楼,他身后的女人露出歉疚的表情道歉。
“一共八万,你写个收条吧。”
他倒出纸袋里的钱供她清点。
“当初我们约好,赚了钱三个人平分,他拿走我们六万三,我留下我的两万一,剩下的你都拿给他,然后把借条拿回来给我。”
唐珊珊咬着嘴唇,低声问他。
“你们做的什么生意?”
张敬转过头,拒绝她的对视,他已经不去想之前的落魄,也不愿让别人提醒他。
“你去问他吧。”
这个‘他’自然就是张敬曾经的‘陈哥’陈定山。
“我知道了,我还有课,先走了。”
唐珊珊收了钱,告别张敬。
她没有去学校上课,
去了他们定期约会的树林。
陈定山迟迟不来,她抱着手里的皮袋,不知该如何是好。
“珊珊!”
陈定山来不及换衣服,接到她的电话就马不停蹄的赶来。
“定山,张敬找过我。”
“他找你做什么!”
一听张敬的名字,陈定山的毛发都竖起来了。
“他说你把钱借给了别人。”
“我没借!是勒索!那个人勒索我!”
陈定山否认,他很怕唐珊珊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人家现在要把钱还给你,你是不是也应该把借条还给人家。”
“你说什么呢!”
唐珊珊闭上眼,将包里的钱都交给了他。
“借条给我吧,我答应了张敬,你别让我为难。”
不看,是为了不怀疑。
陈定山难以置信,直到他真的把钱握在手里。
“他哪来的钱?!”
“我不知道,你把借条给我吧。”
他失而复得,哪里顾得上唐珊珊,狂喜之余,陈定山举着钱连连亲吻。
“定山!”
“什么?”
唐珊珊失望的伸出手。
“借条。”
陈定山眼珠一转,握住女友的手心问道。
“张敬在哪?我亲自去还他。”
“食品厂。”
“好!我现在就去!”
唐珊珊拉住他。
“等等!”
“定山,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我已经二十六岁了,你总不能让我一直等吧。”
她本就难以启齿,问完这话,她简直要藏进地缝中。
陈定山这才恍然大悟,他猛然把唐珊珊抱在怀里。
“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
他柔软的唇和同样软的女人短兵相接,两人的呼吸就在厮磨中急速升温,陈定山熟悉的解开她的裙子。
“定山,这是在外面。”
“乖,没人来这里,除了我们。”
唐珊珊理智尚存,几次试探停止,却在一次次呻吟中瘫软在男人的胸膛。
她没办法了!
抓不到上岸的桅杆,只能抓住荡在水中的稻草,耳边的喘息忽高忽低,她应声附和着,试图与他同频。
陈定山先她发出吼叫,他像野兽撕扯猎物那样撕咬横在眼前的玉体,像一条狗标记自己的领地。
她回去的时候,
陈定山去找了张敬。
“张敬!”
他志得意满的站在食品厂外面向昔日的小弟招手,对方正指挥几个人往厂子里搬家具。
“陈哥。”
张敬走过来,不卑不亢的喊了他一声陈哥。
“还认你陈哥呀,我还以为你跟别人混了。”
陈定山有些不习惯站直了身体的张敬,他又想到钱是经张敬的手回来,心里更不舒服,表面是跟他客套,实际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酸味。
“我不混了,以前没办法,现在我要好好工作了。”
“你哪来的钱开工?”
“我没那个资本,别人出的钱,我现在给人打工。”
“你甘心?”
“没什么甘心不甘心的,厂子没有倒在我手里,工人也有了饭吃,我就是我想要的。”
陈定山点烟递给张敬,被他婉拒。
“工厂禁烟。”
“还没开工呢。”
“行吧。”
他收起张敬的那根,自己抽了起来。
“你呢?你现在在哪干?”
陈定山犹豫了,他不确定要不要告诉张敬,想了想他说道。
“瞎干呗。”
“把借条给我吧。”
张敬又跟他要借条。
“你老板是姓宋的?”
“不是,姓程,人家也是受托办事。”
他拿了借条,就要回去。
“哎,要是我回来干,你能给我准备个办公室吗?”
陈定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我不能保证,厂长不是我,但我可以给你争取。”
“算了,我开玩笑的,我现在给人当司机,也挺自在。”
他掐灭烟头,踩了个粉碎,离开食品厂,他无处可去。
手里的钱还了高利贷,还了朋友,还剩下三万左右,其中有一万三应该是女友唐珊珊的,可是他光顾着亲热,忘了把钱还给她。
“妈,我回来了。”
陈定山难得回家,他收起自己那套工作的西装,换上普通的衬衫背心。
“你回来干什么!”
“卫山,别这样,你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陈母拦着小儿子,不让他们再起冲突。
“妈!你回去!”
“你们别吵架!有话好好说!”
陈卫山不顾母亲的哀求,把人锁进卧室中。
“你还有脸回来!”
陈卫山的牙已经补好了,但面子全丢光了,顺着陈定山的名字,单位的人都打听到了他的身世。
什么大教授,
都是屁!
“你知不知道!我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陈卫山咆哮着责怪大哥,他脸颊充血,双眼血丝,五官扭曲到变形,对陈定山辱骂不停。
“你陈定山真是好样的!还说别人是骗子!你自己不也在火车上诈骗吗!”
“谁说的!”
陈定山面色阴鸷,他最恨人提起这事。
“还能有谁!姓宋的!人家在我单位一听是你,立刻把你的光荣事迹告诉了我们行长!”
陈卫山摘出自己,把责任都推到了哥哥和宋允良身上。
“还有!你是不是来我单位闹事了!还砸了玻璃!”
“那天!”
“你真以为没人认识你吗!”
陈定山试图辩解,却被弟弟打断。
“那天给你办事的是我们行长的女儿,行长本来打算撮合我俩,结果你差点把人家女儿的脸毁了!”
“你砸了玻璃,我赔的钱!你娶不上老婆,我也得打光棍!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吗!”
陈卫山的指控如一记又一记重拳,砸的他窒息。
“够了!你想高攀,人家还未必能看上你!”
他恶毒地戳穿弟弟的伪装。
“你的金枝玉叶天天跟姓宋的吃饭喝酒,天星园这种地方想去就去!你有什么?人家凭什么嫁给你。”
“你胡说!”
陈卫山不愿相信,
以前庄言身边只有他,
他相信凭自己在老庄面前的努力,就算庄言不那么喜欢他,最终也会嫁给他。
如今,他脆弱的梦接二连三的破碎。
“我胡说个屁!你自己去问问!问问你的梦中情人!她有没有跟姓宋的吃饭,有没有跟姓宋的回家!”
陈卫山当然想问,可是庄言已经辞职了,不仅辞职,她连家都不回了。
他一拳打在墙上,一拳不过瘾,继续打,打的墙面鲜血淋漓也难消心头的恨意。
“哼!不是我告诉你,你被人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
陈定山嘲讽完自己的弟弟,又点了一根烟。
“滚!”
他哑着嗓子,踢开家门,用自己那只血手指着外面。
“滚!”
陈定山扔掉烟,将一万块钱放在电视机上面,然后对卧室的母亲柔声告别。
“妈,我还有事,先走了。”
刚踏出家门,陈卫山就把钱砸到他身上,他无所谓、头也不回的离开。
今天真是糟透了!
陈定山出了小区,在街上停了好长时间,
阳台的那个人总是不肯回去,弄的他也没法走。
最后,
还是陈卫山拉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