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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赵珩只是平静地迎着裴少乾几乎要喷火的目光。
他眼中没有被羞辱的愤怒，反而掠过一丝了然，和更加锐利的探究。
然后，他直击要害地问道：“你喜欢上容月了？”
裴少乾方才还如同烈焰般燃烧的气焰，瞬间像是被兜头浇下了一盆冰水，熄灭了大半。
他怔住了。
喜欢？
他喜欢祝容月吗？
明明她离开侯府，不过是短短几个时辰之前的事情。
可为什么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大块，空落落的，疼得发慌。
过去三年，他从未细想过祝容月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他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的仰望，习惯了她无声地陪伴。
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甚至觉得那是她一厢情愿，是他迫于无奈地接受。
他从未设想过，有一天，她会真的离开。
可现在……
只要一想到往后的漫长岁月里，他的身边，他的侯府，再也没有了祝容月这个人。
再没有那双总是追随着他的、清澈又带着孺慕的眼眸。
再没有那盏深夜里为他留的灯，那碗暖着的热汤。
裴少乾发现，自己竟然觉得……根本无法接受。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试图找回方才的盛气凌人，却发现声音干涩无比。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的声音低哑下来，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
“我不想……再也见不到她。”
听到这个答案，赵珩轻笑一声，不再看裴少乾眼中的挣扎：“那正好。”
“既然事到如今，侯爷连自己的心意都还看不清楚。”
“那我赵珩。”他微微扬起下颌，目光投向远方。
“便再也没有丝毫顾虑了。”
裴少乾闻言，猛地抬头。
如墨的眸子死死攫住赵珩的身影，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
他没有说话。
城门之外，旷野之上。
风卷起尘沙，刮得人脸颊生疼。
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息。
官道上的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吹动着赵珩墨色的衣袍。
“侯爷是不是好奇，我今日为何不着平素的文人锦袍，而是这身戎装？”
裴少乾没有说话，只是握着缰绳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赵珩仿佛没有看到他眼中的杀意，目光微微一抬。
“因为这身行头，不是靠我父亲安国公挣来的。”
“而是我自己，”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如今，我赵珩站在这里，靠的是自己的军功，而非荫庇。”
裴少乾的心猛地一沉，某种更加强烈的不安感，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
赵珩却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眼神蓦地变得柔和。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三年前的皇家围场。”
“那日秋高气爽，她骑着那匹雪白的照夜玉狮子，一身火红骑装，像是一团燃烧的烈焰，瞬间就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从未见过那样明媚张扬的女子。”
“她俯身引弓，箭无虚发，拔得头筹的那一刻，整个围场都为她沸腾。”
“她勒住马，在万众瞩目中回眸，汗水打湿了鬓角，笑容却比那日的阳光还要炽热。”
赵珩微微侧过头，目光穿过裴少乾，望向虚空中的某一点。
“穿过重重人群，我当时觉得……”
“她那一眼，那炽热的笑，是冲着我来的。”
裴少乾的呼吸瞬间一滞。
“从那时起，”赵珩的声音苦涩：“我就暗自立誓，总有一天，我要凭自己的本事，挣得一个能与她并肩而立的身份。”
“只有到那个时候，我才有资格，光明正大地站在她面前，向她袒露我的心意。”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猛地转回头，目光直直刺向裴少乾：“一道你裴少乾求来的圣旨，将她硬生生推进了你这侯府的牢笼！”
“当我知道，她心中倾慕的人，竟然是你……”
赵珩的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鄙夷。
“我实在想不通，像你这样风流成性、视女子如玩物的人，凭什么能得到她的青睐？”
“裴少乾，你根本配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