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10-27 10:52 | 栏目: 短篇鬼故事 | 点击:次
颜婧儿颔首,“去吧,你自行处理就好。”
她困意尚在,正欲重新躺回去,倏然一道身形凑上前,唇瓣碰上柔软,转瞬即逝,又残留清风携来的清香。
再抬眸,顾景尘已经站直了身形,道了句:“定然不负公主所托。”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颜婧儿无奈轻笑,重新睡下。
也不知睡了多久,竟是睡到了自然醒,喉咙有些干涩,她唤了句:“青竹,侍水。”
有脚步声走去,窸窸窣窣的倒茶声。
颜婧儿揉了揉睡得发昏的脑袋,侧目就见一杯水送到跟前。
她结果茶杯,留意到那是一只宽厚的手掌,抬眸看去,瞧见了季鸿青。
她抿了口茶,滋润了喉咙,才觉嗓子通顺了些,询问:“你来做什么?”
自从季鸿青知晓了真相,颜婧儿也就没必要次次对着他做戏,态度冷淡了不少,不似以往那般殷切。
季鸿青理了面容,不似昨日瞧见那般憔悴,似是有什么好事,整个人容光焕发,又成了什么事都不曾发生前那般天之骄子。
只是原先对着姜云妍才有的柔情,此时竟全是用在了她身上。
颜婧儿将茶盏搁置到床边木台上,朝着窗外瞧了眼,看阳光倾洒角度,约摸如今晌午。
“青竹秋菊,进来替本宫更衣。”
门前二人一直侯着,唯恐季鸿青会有何举动,听到她传唤,当下应了声进门,给季鸿青欠礼后,找来一套华服为之换上。
季鸿青一直站在一旁,也不做声,默默瞧着,只有目光落在她脖颈处红痕上时,眼眸才有一丝晃动。
颜婧儿理好着装,坐在妆奁前,任由青竹理着发髻,兀自找了一对翠绿的宝石耳坠戴上。
铜镜中映出的美人国色天香,端得衣服娴淑做派,带着浑然天成的贵气。
簪发时,青竹熟稔的取了妆台上最显眼处的铃兰样式发簪,为之插上。
“为何不用我送你那根发簪?”
季鸿青在两步外看着,止不住出声。
颜婧儿没有回应,似是在回想季鸿青何时送过发簪。
秋菊是个人精,连忙道:“驸马,可是金莲样式的金钗?”
季鸿青没回应。
这话本就是提醒颜婧儿的,她一说,颜婧儿就想起来了。
那支发簪她早交给了顾景尘去处理,谁知他拿去做什么了?颜婧儿随口道:“那支发簪贵气,若是盛宴倒是可以戴一戴,寻常也用不上,无需那般繁琐。”
季鸿青上前,“可否叫我看看那金簪?”
颜婧儿抬眸,与之对视,忽而轻笑,“夫君,这是何意?”
季鸿青垂下眼帘,“只是想看下。”
颜婧儿轻嗤了声,季鸿青当真是时时刻刻都改不了生疑的毛病,即便是他说会弥补一辈子的人,也还是忍不住怀疑。
她也不想再隐瞒,直言道:“夫君,那支簪子本宫送人了,这个回答,你可满意了?”
季鸿青眼底闪过一丝失望,语气淡淡的:“你还在生我的气?”
颜婧儿:“不是生气,本宫昨日说的不是气话,你若执意要护姜云妍,就与本宫和离。”
“我不会和离的。”
他声音斩钉截铁,像是在立下壮志。
但颜婧儿并不关心,兀自描眉,今日是远山黛,瞧着更显精致。
“你们先下去。”
季鸿青对青竹秋菊二人道。
二人没动,齐齐看向颜婧儿,等她会意。
颜婧儿摆摆手,二人才欠身离开。
她缓缓起身,朝着软榻走去,轻盈入座,执起一旁玉面锦绣团扇,有一下没一下轻摇,才朝着季鸿青看去。
“驸马有事与本宫说?”
季鸿青上前,挥袖于她身前跪下,“公主,我知你心中任由怒气,不论打我也好,骂我也好,都莫要再提和离一事。”
“我知你心中依旧有我,不然昨夜也不会……
公主,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颜婧儿摇扇的手微微一顿,见他面露几分难为情,倒真似难以言说模样,也不知在梦中究竟梦到了什么。
这叫她心下颇有些好奇。
反复咀嚼着刚才季鸿青的话,半晌才慢条斯理道:“任由本宫打骂,只为本宫消气?”
“是。”
季鸿青语气坚定。
颜婧儿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思忖片刻,轻笑道:“古有负荆请罪,你领三十军杖,到府前跪着,待到本宫气消为止,如何?”
她扇面掩唇,才不至于叫唇角的笑溢出来。
本就经了一夜磋磨,如今眼眸不论瞧着谁,都像是含几分情愫,叫季鸿青一时晃神,她的模样似乎与昨夜重叠。
他不假思索道:“好。”
*季府门前人来人往,比以往还要热闹几分。
三三两两经过时,瞧见季鸿青满背鲜血,却跪在府前模样,低声交谈。
这事迅速传遍了整个京都大街小巷,谁人都知晓,季驸马为了求得长公主原谅,负伤在门前跪了三天三夜。
有同僚贵胄前去请季鸿青起来,他也不肯。
后有人去求见长公主,想为之说说情,长公主称病闭门不出。
有人叹驸马深情,有人怪长公主无情,也有人道造化弄人。
颜婧儿也不出去过问,只叫人盯着些情况。
今日是第三日下午,有陈记店铺的人送来今日份的点心,颜婧儿捻了块细嚼慢咽,给桌上书本翻了页。
有人门前传唤,青竹出去一会,回来时道:“公主,安阳公主来了,在府门前劝季驸马起来。”
颜婧儿眸子扫过书上的字,抬眸朝她看来,轻笑询问:“只是劝他起来?”
青竹犹豫了一下才道:“还说了些有辱公主名声的话,驸马与之发生了争执。”
她见颜婧儿没有表态,犹豫着开口:“公主,可要去看看。”
颜婧儿翻了页,“不急,再等等。”
姜云妍的禁闭尚未结束,这时候突然来,不用说也知是她自己耐不住性子。
但凡她有作为嫡公主的自觉,也该知道这时是多事之秋,她若出面,无疑是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但她是谁?她是姜云妍,云乃天上之物,岂会理解凡尘之事?她自幼不识五谷,有皇后宠惯,有皇帝亲自赐号安阳,还有作为储君的兄长,有朝中两位年轻有为的重臣为她鞍前马后。
她这一生过得过于顺风顺水,以至于一直以来,享受着嫡公主这个身份带给她的殊荣,却未尽到一分该尽的职责,自负任性,娇纵蛮横不计后果。
约摸过了一炷香,颜婧儿取了镂空金签夹在书页,在秋菊搀扶下起身。
颜婧儿在侍女拥簇下出来时,府门前已经围满了人,前来的姜云妍也跪在地上,在季鸿青身侧。
她的出现,伴随一起的是看热闹的好事者低呼,跪着的俩人齐齐朝着她望来。
一个眼含希翼,一个目光怨毒,好像在怪颜婧儿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这一幕,莫名有些好笑,好似颜婧儿是个刻薄的主母,不允许夫君纳女子进门一般。
“公主……”
季鸿青欲开口。
颜婧儿打断了他的话,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了姜云妍,“安阳,你怎么一人出宫了?在这跪着做什么?青竹秋菊,还不快上前扶安阳公主起来!”
青竹秋菊上前,欲伸手扶她,被她拂开。
“不用你假惺惺!”
颜婧儿心中冷笑,真是个娇纵长大,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
“安阳公主,长公主对你处处关心,你为何非要与之过不去?”
不等颜婧儿开口,季鸿青便出声训斥。
颜婧儿瞥了眼没有血色的季鸿青,面不改色,如旁观者一般看着这场闹剧。
“纵然隐瞒身份之事是我不对,但这些年的你我的情分难道也是假的吗?季鸿青,你看不出来她如今是在报复你吗?你为何还要向着她!?”
姜云妍厉声质问。
季鸿青倏然哑口无言,颜婧儿昨天晚上说得很明白,她如今就是要利用季鸿青,他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她在报复他。
可季鸿青不在乎,他所做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追寻颜婧儿,从他选择留在京都开始,一直到如今,这就是他的道。
如若他连自己的道都弄丢了,此生就将毫无意义。
他下意识的朝着颜婧儿望来,那双平淡的眸子微动,与之对视,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