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自这日以后,薛赜礼连着半个月没去葫芦巷。
他也没去看望苏莞丝,只是托友人从宫里的药膳房拿了一盒玉容胶。
这玉容胶有能除疤去痕之效,一丁点儿便价值千金。
冬儿将玉容胶送去月华阁,云枝立在台阶上拉了一把他的衣袖:“昨儿的事,你有没有和世子爷说?”
她昨夜哭得太凶,此时双眸红肿不堪。
冬儿瞧了心疼,道:“当然是说了的,这不,世子爷也心疼表姑娘的遭遇,特命我将这玉容胶送来。”
云枝却不高兴,苏莞丝伤成这样,薛赜礼连看都不来看姑娘一眼,谈什么心疼?
冬儿见云枝不高兴,忙道:“你可别小瞧了这玉容胶,就这么一小罐子,可值二百两银子呢。”
这话一出,云枝愤愤不平的心总算平静了些。
冬儿走后,云枝将那玉容胶拿给了苏莞丝瞧:“听冬儿哥哥说,这玉容胶十分珍贵,可见世子爷是明白姑娘受了委屈的。”
苏莞丝仔细端详了那一点子玉容胶,心里有些讶异与惊喜。
满京城的女子谁不知晓这玉容胶的大名,当年薛贵妃盛宠,陛下特地派了三十多个香料师傅,夜以继日地为她研制着玉容胶。
这玉容胶不仅有祛除疤痕的功效,更能丰肌盈肤。
“这么名贵的东西,我既得了,也该让妙嫣姐姐知晓才是。”
苏莞丝勾弄起嘴角的笑意,那抹纯澈与良善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眸里剩下的只有野心勃勃的欲望。
从昨夜起,她与苏妙嫣之间脆弱的联盟关系便不攻自破了。
下回相见,两人便是水火不容的对手。
苏妙嫣身为外室,妄想着成为薛赜礼的正妻。
苏莞丝出身低微,向往着权势与富贵,渴望着被人尊重与敬仰。
一人沦为罪臣之女、再无旁的倚仗,一人将自己的清白赌在了薛赜礼身上。
两人都是退无可退,摆在眼前的只有嫁给薛赜礼为妻这一条路。
所以注定了苏莞丝与苏妙嫣之间,会不死不休。
*
葫芦巷内人迹罕至。
薛赜礼半个月未现身,连个消息都没派人送来,瞧着是将苏妙嫣抛之脑后的意思。
院子里的几个婆子做事便有些散漫,还有胆子与双蝶叫板。
双蝶哭丧着脸进屋,觑见苏妙嫣正在支摘窗旁潸然泪下,便将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
“姑娘,你别伤心。一定是翰林院太忙了,世子爷抽不出空来瞧您。”
苏妙嫣勉强一笑,笑容却比哭还难看:“赜礼从来没有这样过。”
他从来没有半个月不踏足葫芦巷,从前即使他人不来,也会派小厮们来给自己送糕点和首饰,花许多心思讨自己欢喜,不会这样冷落自己。
“我用茶盏砸了她,他不高兴了,是吗?”苏妙嫣自怜自艾地说道。
双蝶安慰她:“世子爷爱重姑娘,必不会因为那破落户而冷淡了姑娘。”
只是姑娘的脾性也太大了些,那茶盏若砸偏一点,苏莞丝的眼睛可就被姑娘砸瞎了。
世子爷会心生不悦也是人之常情,谁希望自己的心上人是个狠毒的女子呢?
“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双蝶瞥一眼苏妙嫣道。
苏妙嫣满心惊惶,迫切地希望有人为她指明前路:“你说。”
“姑娘也知晓世子爷为人清朗正直,您就是再生气也不能拿茶盏砸人,世子爷知晓了此事,定然是不高兴了。”
双蝶本意是想劝劝苏妙嫣收敛一下脾性。
谁知这话映在苏妙嫣的耳朵里,却是连双蝶都瞧出来薛赜礼为了苏莞丝而不高兴了。
苏莞丝何德何能能让薛赜礼不高兴?她配吗?
苏妙嫣冷着一张脸,根本听不进双蝶的劝语:“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话音甫落,外间的小丫鬟叩着门道:“国公府里来人了。”
双蝶一喜,道:“姑娘你瞧,世子爷这不就派人来了?”
苏妙嫣缓缓抬头,不可自抑地开始期待。
双蝶为了让苏妙嫣高兴,推开了正屋屋门,站在台阶上询问国公府派来的婆子。
“可是世子爷让你来的?”
她故意扬高了些声音,刚好能让内寝里的苏妙嫣听清楚。
那婆子摇摇头,道:“我是奉了苏表姑娘的吩咐来告诉姑娘两桩事,第一桩是史依兰留在了薛国公府,并未回金陵。第二桩是世子爷从宫里为表姑娘买来了玉容胶,表姑娘额上的伤处必不会留疤,请妙嫣姑娘放心。”
说是让苏妙嫣放心,可里屋的苏妙嫣听完了婆子这一番话后,怒火与妒恨交织着的恼意汹涌地漫上心头,轻而易举地便将她淹没。
双蝶惨白着脸送走了那婆子,婆子离去前,依稀听见里屋传来了一阵阵茶盏与瓷瓶砸碎于地的声响。
*
近日来。
薛国公府十分热闹,先是史依兰险些被送回金陵,再是她上吊自尽急坏了薛老太太。
唐梦蝶躲在闺房里看戏,得知苏莞丝被苏妙嫣砸破了额头后,拍掌笑道:“好好好,我就喜欢看狗咬狗的戏码。”
丹琪端着茶盏走到她身前:“过两日的诗会,姑娘还去不去了?”
“当然要去了,县主家的诗会不是谁都有资格出席的。”唐梦蝶笑了一声。
只是她不善作诗,回回去诗会也不过是与闺中密友们嚼嚼舌根罢了。
“昨日太太也说近日府里事多,她抽不出空陪着姑娘,姑娘自己出门可要小心些。”
唐梦蝶不耐烦地蹙起柳眉:“姑母也太操心了,我又不是史依兰,做不出多愚蠢的事来。”
话音甫落,屋外的大丫鬟恭声问道:“姑娘,表姑娘身边的云枝来了。”
唐梦蝶抬起眼帘,闻言不再歪歪斜斜地倚靠在罗汉榻上,而是理了理衣衫坐在了团凳上:“让她进来吧。”
云枝立在珠帘外朝唐梦蝶行了个礼,并将一封信件交给了丹琪。
唐梦蝶接过信,迫不及待地拆开一看。
这一看,却气得唐梦蝶脸色铁青不已。
丹青问:“姑娘,您怎么了?”
“这破落户威胁我,让我带她一起去县主家的诗会。”
丹青蹙眉:“表姑娘身份低微,去了也是被人耻笑,何必去凑这个热闹?”
“谁知道呢。”唐梦蝶将信看完后,却忽而改变了主意,她道:“她说,只要我带她去诗会,她就告诉我一个关于史依兰的秘密。”
丢开信,唐梦蝶笑得十分痛快:“她还说,这个秘密会让史依兰身败名裂、没有脸再留在京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