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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父也不知那天徐松朗到底和小儿子说了什么，只知道小儿子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一天一夜，学也没去上，好在房间里有回应，加上他知道小儿子是从徐松朗那里回来才变成这样，才耐着性子等了又等，终于，在昏黄的午后把郁峤从房间里等出来了。
郁父什么也没问，先招呼佣人备饭。倒是郁峤，盯着桌上的清粥，先跟郁父开了口。
“爸，我想出国。”
他声音沙哑沉闷，仿佛以前那些高昂浮躁的情绪全部被湮没在了那一天一夜没开的房门里。
郁父看着他的状态有些心疼，但好歹他是想通了，忙不迭地应道：“行啊，那我让你姐姐……”
郁峤端起碗：“不去姐姐那里，我自己申请学校。”
说完开始小口喝粥。
郁父闻言又开始愁眉苦脸，但没敢多说。
郁峤出国前没再联系徐松朗，倒是王秋凝听到消息，去机场送了他一程。
郁峤的话很好套，知道徐松朗是拿什么样的理由激他出国之后，王秋凝却也想到一件事。
她盘算了几天，最后做了决定，联系上徐松朗，约他出来见面。
——
“谁的消息让你这么高兴？”
王秋凝笑吟吟的，她今天穿了件素色旗袍，和这茶馆的氛围很是契合。
小巧的白瓷杯在她手里过了一遍推到徐松朗面前。
茶香沁人心脾，繁复的情绪被温润的茶水沉淀了下去，重新获得了清明。
他没有回答问题，只是将手机倒扣在桌边，拿起茶盏闻香浅酌。
从徐家老宅离开的那天徐松朗还想着以后很难喝到合口的茶，今天沾了王秋凝的光又喝到了，他赞道：“好茶。”
王秋凝也不在意他转移话题，她隔着升腾的水气暗暗打量这个“前联姻预备对象”。
她比徐松朗大几岁，王家和赵家交情深厚，赵欣悦嫁给徐文鑫的时候她才刚记事，懵懵懂懂的只模糊地记得隔壁宅子的漂亮阿姨穿着大红色的漂亮衣服被一群陌生人接走了。
再见就是徐松朗出生，她跟着大人们来到散发着奇怪气味的住院楼，远远地看到了皱巴巴的小婴儿，妈妈告诉她：“秋凝，那是弟弟，你以后要多和弟弟一起玩儿哦。”
现在想来，她当年见到的那个婴儿，说不好到底是徐松朗，还是徐云虹。
不过，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给她带来什么。
赵、王两家的底蕴都比不上徐家，赵家当年为了徐家的助力让赵欣悦和徐文鑫联姻，到最后除了多了一对怨偶和一个年幼的徐松朗之外，一无所获。
现在的赵家风雨飘摇，要不是远在国外的赵欣悦手段强硬对赵家尚有掌控力，只靠她弟弟那个败家子，恐怕赵家早就被瓜分殆尽了。
而如今，王家似乎也要走赵家的老路。
但现在的王秋凝比当初的赵欣悦多一点儿优势——王秋凝也有个弟弟，但不是她妈生的，至今没能进王家的门。
王秋凝很小的时候就被妈妈耳提面命，什么都要做到最好，不能被外面来路不正的人比了去，就连结婚对象，也要选最好的。
这个最好，以前是徐松朗，以后或许要变成徐云虹，但由郁峤转述的那段关于“权力”的言论，却让她有了另一个主意。
为什么非要找最强的人联姻呢？就因为她是女生注定要嫁人？
她为什么不能一直在王家，把王家牢牢把握在手中呢？
她才是爸妈唯一的孩子，只要一日不出嫁，她就永远是王家唯一的继承人！
王秋凝和徐松朗面对面坐着，沉默良久，王秋凝先开了口。
“我们自小一起长大，脾气性格相互都是知道的，我也是最近才突然有的想法，或许有些冒昧，但我清楚，如果不说我一定会后悔。”她捋了捋耳侧的长发，斟酌着用词。
但想来想去，不如直说：“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
徐松朗把弄着茶杯的手停住，诧异中夹杂着几分对她的打量。
“你先别急着回绝我。”
王秋凝和他分析利弊。
“你知道的，王家只有我一个继承人，但我不够狠心，如果想拿到全部股份，需要一个助力。无论是招婿还是联姻，都有被侵吞的危险。如果和我结婚的是你，又将会是另一番景象。”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我信得过你，无论是真结婚还是假结婚，对我皆有益。”
“如果你愿意和我搭伙过日子，我的家自然也是你的家，如果你不愿意和我组成一个真正的家庭，我也可以为你提供你需要的东西，只要你帮我顺利继承家业。”
“据我所知你现在没有恋人，如果以后遇到心上人，我们离婚即可，我会为你提供一笔可观的报酬。”
“你好好考虑一下，这是个双赢的合作。”
“秋凝姐，我最后叫你一次姐姐……”徐松朗笑了笑，抬手阻止王秋凝开口，“我没生气。”
他继续说道：“但毕竟叫了你这么多年秋凝姐，有件事我还是要提醒一下你……”
“你也知道徐家父母是什么情况，我其实从小到大没有父母管教，但我在我们这几个人里说话最管用，纯粹是因为徐家势力大吗？”
“你我心知肚明，陈珝的家世才是我们几个人里最顶尖的。”
“我不过是有些手段罢了，但这些手段不是凭空来的，自然是有人教导。”
王秋凝是聪明人，听到这里就知道他有比自己更加坚实的靠山。但他竟然瞒得这样紧，与他关系最密切的几个人都不知道。
她也笑了笑：“我明白了。”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徐松朗也打算继续和她虚与委蛇：“依我看，你并不是不够心狠。我与你那么多年的姐弟情分，你仍旧能默认周之源给我雪上加霜，再转头来给我雪中送炭。计谋与野心兼具，将来婚姻能带给你的不见得是助力还是束缚。”
王秋凝收敛了笑意，静静看着他，半晌幽幽叹道：“说的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