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8-04 15:30 | 栏目: 校园鬼故事 | 点击:次
纤细的身体变成了雨中的烟,地上的泥,好像顷刻间失去了生命。
性命之忧
风大雨狂, 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乌沉沉的黑云之中,那层层的云下,有薄薄的一层天光, 暗淡得像翻白的鱼肚, 却告诉人, 再昏暗的天,现在也是白昼,而不是黑夜。
街上没有人。大雨狂击着路面, 滚滚黄水翻卷着白边, 流得到处都是。
马车在街上狂奔, 信信坐在颠簸的马车上, 紧紧抓住扶手, 只觉得浑身都在痛,痛得要崩裂一样。
双眼赤红。
她不知道柯翌瑾在哪里,也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白叔只给她看了一眼一张白蜡纸, 上面是七个字:世子爷出事速来。后面跟着一个大黑叉。
写信的人看来也是极为匆忙, 写得龙飞凤舞, 还画了个叉在后头。想来是方便不识字的人做的记号。
这样的字条,不知道送出了多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雨声风声渐渐小了许多。马车奔跑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她松开已经磨红的双手,打开窗口看了一眼, 见已经到了皇城顺昌门附近,马车停了停, 拐进了一条横街。
这里是一片衙门所在地,中间有小街, 街内的店大多没开张。
马车跑进了小街,速度更慢, 最后在一家茶馆前停了下来。
白叔这才道:“姑娘在车里稍等。我先进去问问。”
信信长吸一口气。白叔本来只是去通知她一声,是她硬要跟来的。
她也不想为难白叔。
就见白叔上前,敲门,三长一短。门拉开了一道缝,白叔跟那人小声说了几句,门又关上了。过了小一柱香的工夫,门又拉开了,一个小童来开门,道:“文先生请燕姑娘进来。”
马车驶了进去。
信信自然知道文先生是谁,柯翌瑾的幕僚谋士,只是没打过交道。
跳下车,外头的衣裳已经湿了。
幸好是秋天,穿得厚实。里头倒没湿透。
里面竟然颇有乾坤,极大的一座院子。一圈厢房。
因天色极暗,倒看得出来,只有西边的一间屋子,点了灯烛。
信信跟着白叔进了门。
就见里面是间极宽敞的茶室。中间是一个茶台,由丈宽的老树桩做成,色泽如金花酿成的蜜。上面插着一束雪白的茶花,放着茶则茶筒茶夹闻香杯都物。
绕着茶台是两排茶座。
里面已经坐了四五个人,有的像农夫,有的像掌柜,还有一个老头子,眼睛眯眯的,像个算命先生,还有一个模样沉静的中年妇人。
这些人都围着坐在茶台后的一名中年人。那人一身青色长衫,扎着草蓝结巾,嘴边两撇八字胡子,脸色阴沉。
见他们进来,那文士模样的人先站了起来,道:“燕姑娘,没想到你会来。”
信信浑身都在轻轻颤抖,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声音轻飘飘的:“文先生,世子爷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我能做什么?”
文先生朝身边的座位指了指。
信信拖着脚步走过去。她怕站着听到什么不想听的消息,自己会直接倒下去。
那沉静的妇人扫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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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没放在心上,只眼睁睁地看着文先生:“可有受伤?”
见文先生点了点头,她的脸色又白了几分,长吸一口气才问:“性……性命……呢?”
不想就见文先生又点了点头。
她身子晃了几晃,几乎连茶凳都坐不住。
却听白叔问:“招我们来,是要动手劫狱么?”
信信震得脑子嗡嗡地,好像有千百只蜜蜂在飞,视线发花。
却见文先生摇了摇头,道:“就是怕你们听到消息,擅自行动。这才召你们来。你们千万不要冲动。世子爷虽在大理狱,可是在三品院,皇上召了太医去救治,吩咐等他好些,再三堂会审。所以他暂无性命之忧。”
这话像万道日光驱散了满天的乌云。脑子里的蜜蜂也倏然飞散。
原来不是受伤重有性命之忧,而是犯了事,可能有性命之忧。
以他的智计,应该不会有事。
何况三品院,她也有耳闻,是专门关押三品以上官员的地方,据说行动自如,饮食丰鲜。只是有人看管,不能出来而已。
她慢慢松开一直攥紧的拳头,悄悄活动了一下僵直的手指,浑身的寒气,这时才觉得难受。
见虽在茶室,茶炉里有火,却没人烧水泡茶,文先生也只是干坐在那里。
她想了想便道:“文先生,我不如给大家烧杯茶,大家慢慢商议也不迟。”
众人皆拿眼横她,似乎在怪她对柯翌瑾的生死不够关切。尤其是那妇人,更是怒目而视。
她也不想辩解,直接上前。
文先生让开了坐,她便坐下,拿火钳拨开了火,加了炭,又从旁边水桶里用竹勺往茶釜里盛了八分满的水。
靠近火边,她身上的寒气顿时散了许多。
就听文先生道:“这三堂会审总要拖一些时日,到时世子爷身上的伤好了。若是会审结果不如人意,咱们再作打算。”
众人这才纷纷点头称是。
就听那像算命先生的老者问道:“文先生,世子爷武功高强,怎么会受的伤?仇家是谁?要不要我们先把他作掉,替世子爷报仇?”
信信不由抬眼看他。就见此人完全就是寻常街市上常见的那种算命先生,两颊凹陷,面色发黄,眼珠浑浊。
文先生似乎犹豫了一下,道:“这事关系重大,内情实在不便多说。如今你们只安心等候就是。如今雨势渐小,大家还是赶紧各自散去,以免露了痕迹,叫人摸清了世子爷的底。”
那算命先生便起身拱手,道:“既如此,老朽就先告辞了。”
说着走到门边,拿了一把桐油大伞,自行离开。
接下来几个也都一一告辞离去,信信因在煮茶,倒是坐得稳稳的。
那妇人临走前又多看了她几眼,眼中仍是敌意不减,掉头去了。
一时屋里只剩下文先生跟白叔还有信信。
“我还有等两个人。你们可以先走。”文先生再次提醒道。
信信见那釜中水冒起珍珠泡,便移开放在一旁,道:“文先生,我给您泡杯茶再走吧。”
文先生拱拱手:“哪里敢当。没想到燕姑娘会来。”
这是文先生再次说这话。
信信低头,手势娴熟地泡茶,嘴里道:“想来刚才的各位,也都是各种缘由受过世子爷大恩的。我也一样。知道此事,怎么可能不来?”
她也不打听缘由为难文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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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叔更是闷声不响低着头。
一时只听得茶杯起落的铎铎响动。
将一只金丝铁线的哥窑压手杯推到文先生跟前,她才问道:“可能去探监?”
文先生八字胡动了动,摇了摇头,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才道:“正因如此,我才通知了白叔。本来世子爷已经把白叔交给了姑娘,这事与白叔无关。可如今除了白叔,怕没人进得了三品院。”
白叔猛地抬起头来,道:“今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