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过几日,是上元节。
这一日是上元天官赐福之辰,外头喧闹自是不必说。
一早谢霜就来棠落园里寻楚千月,说是外头有庙会,定要拉着她一同出去瞧瞧。
谁知这一出,便至日暮方回。
百里夜与谢珝也自书院归家了。
暮色沉沉,郎君一身淡月白,负手立在翘檐下,抬眸看来的眉眼里有温和的笑意。
“大哥哥。”谢霜自知心虚,悻悻唤他。
百里夜恍若未闻。
“行知哥哥。”楚千月亦是垂眸,不敢看他。
“嗯。”
他颌首应下,目光落在姑娘轻轻颤着的长睫上,恍如蛱蝶振翅。
温声道:“进去吧,祖母在里面等着呢。”
不止谢老夫人,谢定方今日也在家,再加上西院的方姨娘和谢珝,倒是难得的齐聚一堂。
宴席过半,几人相谈起来,不免说起几个小辈的亲事。
原来这百里夜和谢霜早已定了亲。
当时的谢家因着谢老太爷还在世,正得圣宠。
这亲事,便是天子亲自下旨赐的婚。
百里夜定的是长宁侯家的姑娘,谢霜定的是尚书家的公子,都是门当户对的好姻缘。
只是那长宁侯家的姑娘身子自小便弱,堪堪长到了十五岁,也还是个一阵风都能刮倒了的羸弱模样。
长宁侯只得这一嫡女,哪舍得这样的姑娘嫁去旁人家。
于是前日里来了信,说是姑娘身子孱弱,需得在家再将养两年,这婚期也得往后延延。
说到这里,谢老夫人话里话外尽是埋怨,“原是当初众人盼着的好姻缘,没想现在弄成这般模样。面上说是姑娘身子弱,别是欺我们谢家现下不同往日显贵,不想将他家姑娘嫁过来罢。”
“母亲。”谢定方搁盏来劝,“您多虑了,那赵家的姑娘的确是身子不好,这些年全靠那流水似的补药将养着,这是上京城内都皆知的事。再说了,这门亲事是天子所赐,乃是板上钉钉了,哪有什么想不想的。”
话虽如此,可说好的亲事平白横生了变故,谢老夫人心里到底是不爽快。
没多时,便以身子不适为由回房歇息去了。

老太太既已走了,底下的小辈们便也跟着散了。
谢霜拉着楚千月回了自个儿房里,遣开了丫鬟,又偷偷得从床榻底下摸出一副卷轴。
楚千月看她鬼鬼祟祟的模样抿唇笑,“姐姐要给我瞧什么宝贝?藏得这样严实。”
“你再笑我便不给你瞧了。”
谢霜说着就恼了,反过手就将卷轴往回塞。
楚千月忙道:“好姐姐,原是我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便饶了我这一回罢。”
谢霜这才作罢,取了卷轴搁在案桌上,徐徐展开。
画上画着的是位公子。
临江而立,白衣玉冠,翩翩如玉的好模样。
“这是谁?”楚千月问。
“大哥哥从上京带来的。”谢霜俯去楚千月耳边,悄声道:“是顾公子的画像呢!”
顾公子,便是那个与谢霜有婚约的尚书家的公子。
她问楚千月,“妹妹觉得他长得好看吗?”
“好看。”楚千月点点头,又看了眼画中之人,“只是……”
她顿了顿,“到底比不上行知哥哥。”
第9章 应当的,是妹妹不是吗?
“他们怎么能比?”谢霜闻言皱眉,“哥哥是哥哥,可他是夫君呀。”
“夫君……”
“是啊。”
谢霜好生收好卷轴,抬眼就见她一副怔忪模样,又笑着凑过来揶揄她,“妹妹莫急,待你除了孝,祖母一定也给你寻一位如意郎君,保管比我这个还俊俏。”
“姐姐胡说什么。”楚千月偏身避开,手里的绢帕拧成了结,皎白的面上也羞得泛起了红。
“这有什么。”谢霜不以为意,“男婚女嫁,不是理所应当的么。只是可惜了,大哥哥已经有了婚约,不然妹妹嫁来我家多好,便不怕旁人比不上妹妹的行知哥哥了……”
说到最后,越发没了正形。
“姐姐还胡说!”
楚千月恼极,丢了手里的帕子去挠她,直挠得谢霜连连讨饶,这才作罢。
两人闹了这一场,外头的月儿都歇了。
楚千月领着青梧回棠落园,却在园前的游廊里遇上了百里夜。
她愣了愣,很快恢复如常甜甜唤他,“行知哥哥。”
他颌首,问她,“妹妹这是打哪儿来?”
“方才去霜姐姐院里了。”
她抬眸看他,眼里一派天真烂漫,“哥哥在这儿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件事。”
百里夜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递到她面前,“上京方才来信,说是你父亲的案子已经破了。原也没什么蹊跷,那群山匪本只是拦截过路富商的,只因大雪封路,已是半月不曾有获。正巧你们从山中过……”
话未说完,面前的姑娘已是垂下眸去,泪水涟涟。
“妹妹。”他轻声唤她,目色极其温柔,“妹妹莫要再哭了,他们泉下有知想必也不忍看妹妹如此伤心。”
楚千月这才抽抽搭搭止了泪,刚要去袖中寻帕子,
面前已递来一方青帕。
“妹妹用这个罢。”
“谢谢哥哥。”
她收下帕子,拭了泪。
面前栖迟又呈上来一个食盒。
百里夜温声解释,“方才席上见妹妹用得不多。这是如意楼的糕点,往常你霜姐姐最爱吃的,我料妹妹也应当会喜欢。”
“喜欢的。”楚千月吩咐青梧收下,再抬头看他,清润的眸中还泛着盈盈水光,是最楚楚动人模样。
“谢谢哥哥,哥哥待我真好。既救了我,将我送到外祖母身边,还时时想着念着我。”
“应当的。”他看过来的眸色愈发温柔,“是妹妹不是吗?”
廊上的烛火微微晃,檐下的姑娘却轻轻垂下眸去。
“是啊。”她喃喃低语,“是哥哥啊。”
自这日后,两人之间越发亲厚。
百里夜从书院进学回来,也每每会惦记着带上两三新鲜玩意儿给楚千月,或是解闷用的九连环,或是几本诗集,又或是如意楼新出的点心吃食。
旁人见了倒不觉有什么,唯有谢霜瞧见,嘴角撅着老高,怨一句,“哥哥现在眼里只有沅妹妹,可再没有我这个亲妹妹了。”
“就你嘴贫。”
谢老夫人笑着来戳她脑门,“你大哥哥何曾厚此薄彼过,哪次出门不是念着与你带东西?那院里放着的,屋里搁着的,尽是你这个丫头片子的。现在来了个比你小的,分了点你的宠,你就酸成这个样子。”
点击全文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