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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叙白面色肉眼可见变得难看。
盛安夏无力坐在冰冷的地上,看着裴叙白一步步远去。
冷风从门灌进来,卷着裴叙白焦急的话。
“你们送夏夏去医院,我有急事要处理!”
小腹阵阵绞痛,身下的血越来越多。
意识消散间,她恍然又听见了,她答应嫁给他的那天,裴叙白在她耳边说了一遍又一遍的承诺。
“裴叙白此生唯爱盛安夏!”
亲口承诺“唯爱”的男人,却又一次选择了周雪。
……
医院的消毒水味涌入鼻腔,盛安夏猛然惊醒,下意识去摸小腹。
“我的宝宝呢!”
医生皱眉回道:“真不知道怎么当妈的,再晚一刻,小家伙就没了。”
“家属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不来看看你?”
一阵后怕涌上心头,盛安夏颤着指尖小心地摸着腹部,却倔强地不肯展示脆弱,随意扯了个谎:“他们在国外。”
话落,手机弹出一张照片。
周雪的VIP病房中摆满了鲜花补品,而裴叙白,正给她吹着燕窝。
出乎意料的,盛安夏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死过一次的心,又怎么可能再死一次呢?
医生关门离去,她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指尖在日期上轻轻摩挲。
说起来,她甚至要谢谢周雪,拖着裴叙白,好让她有机会离开。
距离飞机起飞5个小时。
盛安夏偷偷回到裴家,从衣柜深处拖出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
起飞前4个小时。
盛安夏把所有的东西全都塞进行李箱,拿不走的统统烧了个干净。
起飞前3个小时。
她经过梳妆台,目光掠过无名指上那枚婚戒。
盛安夏毫不犹豫地摘下,头也不回地往机场赶去。
她要和父母一起,奔向一个没有裴叙白的世界。
起飞前30分钟,机场。
盛安夏攥着登机牌,无数次看向机场门口,可是还是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
登机口已经开始广播最后一次催促。
【飞往贝尔约纳岛的航班即将起飞,请各位旅客做好准备。】
手机在掌心震动的那一刻,她几乎是跳起来接通的。
“喂?妈你到哪——”
冰冷的女声打断了她:“盛女士,您母亲出了车祸,现在在ICU,请尽快过来。”
后面的话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模糊又尖锐。
手机重重地砸落在地上,盛安夏却感觉不到一般,疯了似地冲出去。
……
市人民医院。
盛父头发白了大半,眼眶猩红,但看见哭着跑来的盛安夏,还是强忍着情绪安慰:
“别怕,陈院已经在给妈妈做手术了,她一定会没事的。”
忽然,手术室的门被打开。
陈院匆匆走出:“手术暂停,全都去抢救裴太太。”
恍若晴天霹雳,将盛安夏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劈得四分五裂。
盛父脸色一白,踉踉跄跄向外跑去,“扑通”一声跪在裴叙白面前。
“叙白,我求你了,让陈院把手术做完。”
“知秋她手术刚做了一半,现在暂停,就是要她的命啊!”
裴叙白眸色一怔,远远看见盛安夏,脸色刹那变了:“你怎么在这里?”
盛安夏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抓着裴叙白的衣袖哀求:
“我求你救救妈妈,只要她能活过来,我以后再也不跑了!”
裴叙白没动。
盛安夏抬眸,泪眼朦胧中,看到裴叙白眸子里的心疼一点点消失,只剩冷意。
“所以你是准备逃跑?”
盛安夏的泪水凝在脸上:“我不是,叙白……”
裴叙白冷冷打断:“别管他们,先救雪儿!”
陈院抬脚要走,盛母的手术室里传来一阵惊呼。
“不好了,患者大出血!”
“瞳孔开始涣散!”
“患者已无生命体征!”
医生的声音像一把尖刀,一寸寸捅进盛安夏的心脏。
已无生命体征?
他们明明说好一起离开,她怎么能抛下他们父女!
她浑身一颤,双腿突然失去力气,重重跌倒在地。
没等盛安夏从巨大的悲痛中缓过神来,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她机械地转过头,瞳孔骤缩。
盛父捂着胸口栽倒在地,脸上血色全无。
“爸?!爸!”
盛安夏扑过去,连声音都在发颤:“我爸有心脏病,快救救他!”
盛安夏大喊着,凄厉的声音划破整个走廊。
可是众人都看着裴叙白的脸色,无一人敢上前。
绝望如潮水般涌来。
向来昂着头盛安夏,第一次跪了下来。
跪在她曾经最爱的男人,她的丈夫脚边,哭着乞求:
“裴叙白,我求你……求你把医生给我爸……我已经失去妈妈了,不能再没了爸爸,我只有他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发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裴叙白心脏狠狠一抽,脚步却不曾挪动一分,声音像是淬了冰。
“盛安夏,演戏也要适可而止。”
他已经记不清,盛安夏和盛父盛母上演过多少次‘急救’逃跑的戏码。
她只是在利用他的爱,他的心软,来逃离他身边。
想到这,裴叙白的墨眸里隐隐燃着火。
“就算他们今天真的死在这,也是演戏太多次的报应!”
说完,大步离开。
手术室的门无情地关上,红灯亮起,刺得她眼睛生疼。
见裴叙白离开,护士松了口气,上前去扶盛父。
冰凉的触感刺进手掌,护士怔了一瞬,抬手去摸鼻息,看向盛安夏,深深叹了口气。
“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