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12-06 11:10 | 栏目: 未解之谜 | 点击:次
他一怔就见面容慈悲的住持双手合十,轻轻叹息道:“尘归尘,土归土,施主莫再牵挂,早登极乐。”
谢慕洲心口猛然一颤,就要上前:“大师,您看得见我?”
但不等住持回答,谢慕洲眼前白光一闪,再次回到洛珺妗身边。
住持定定看着一人一魂离去的方向,低声念佛。
“阿弥陀佛,皆是痴人!”
第二日,洛珺妗才亲自去了苏府。
苏霆屹穿了一件深蓝色衣袍。
谢慕洲就看着他露出自己从来做不到的神情,温柔道:“公主,为何昨日你没有亲自前来?”
洛珺妗笑着安抚:“临时有急事,待半月后我们成了亲我日日陪着你。”
苏霆屹又温和一笑:“南山的桃花开了,你陪我去看吧!”
两人挨得很近,亲密姿态是谢慕洲永远无法靠近的距离。
不,曾靠近过一次。
——他跟洛珺妗成婚那日。
那天苏霆屹留书出走,洛珺妗走进洞房,将手中书信狠狠砸在他身上。
她满身寒意:“你可知今日在这里的该是谁?”
他当时不明所以:“娘子,我……”
“闭嘴!”洛珺妗怒喝打断,“你不配这样叫我。”
“你不是想当驸马吗?”洛珺妗道,“我满足你!”
那一夜,谢慕洲的尊严被碾成碎片。
此刻已成幽魂的谢慕洲收回思绪将目光放在那一对璧人身上。
苏霆屹又郁郁道:“驸马回来,不会为难于我吧?”
“为难?”洛珺妗眼眸幽深。
“若不是你当初在澜沧关救我性命,他怎么会有福分成为我的驸马,按理,他该给你敬杯茶才是。”
苏霆屹垂下头道:“是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不然,我又怎会因为寻访幽灵兰花路过西南。”
一旁的谢慕洲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怎么会是苏霆屹?
当初,明明是他在澜沧关救下的洛珺妗!
他开口想要问个明白,张开唇,眼前两人却毫无反应。
谢慕洲呐呐止住了声。
最终,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久久看着两人……
之后两日,谢慕洲跟在洛珺妗身边,看着她满怀期待的准备成亲事宜。
身不由己地一遍又一遍回想起他跟洛珺妗成亲时,她事不关己的冷漠。
这日晚膳,洛珺妗扫了一眼桌上的菜,随口道:“怎么许久没有那道翡翠煲?”
不远处正倚靠在门边的谢慕洲闻言一怔,转头凝视她许久。
不多时,后厨连忙送上。
洛珺妗喝了一口这平日里最喜欢喝的汤,便重重放下汤碗,蹙眉问:“厨房换人了?”
侍女连忙解释道:“之前公主您胃不好,这道汤是驸马亲自向天下第一名厨求的药膳煲,一直是驸马亲自炖煮,虽有方子,但奴婢们愚笨,如何也去不了那药膳味道!”
洛珺妗一怔,都说君子远庖厨,男人有几个会下厨的?
何况,谢慕洲那舞刀弄枪的模样,竟也会洗手作羹汤?
旋即,她垂眸冷道:“撤下去,告诉厨房以后不许再上这道菜。”
谢慕洲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上隐约可见的疤,那是刚学厨时被烫伤的。
他这双手能舞出一手好枪法,于厨房一道却并无天赋,为了学好这道汤,也算吃了不少苦头。
虽然只是灵魂,可那心脏处的疼痛却有如实质般传来。
因着这一出,洛珺妗胃口全无。
坐了会,洛珺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谢慕洲只看见她突然起身往外走去。
他愣了下,直到洛珺妗的脚步停在他住的院子里。
谢慕洲终于忍不住轻声道:“除了找我麻烦,你从不会踏进我这里。”
洛珺妗听不见,也不会回答。
她径直走向谢慕洲的书房,寻了好一会儿,才找出了一本兵书。
正要离开时,洛珺妗的目光在扫过某个方向时却突然一定,眉头随即紧蹙。
谢慕洲最珍惜的那柄红缨枪不见了!
第4章
她记得,那柄枪是已故的谢老将军亲自为谢慕洲打造,平日连拂尘都是他亲手在做。
洛珺妗暗自思忖片刻,唇角扬起一抹轻蔑笑容:果真是做戏,否则去镇国寺祈个福需要带上武器?
谢慕洲不解她为何突然顿住。
还在思索,便听洛珺妗对一边的云棠道:“去镇南侯府请林小姐林婉仪到近月楼。”
林婉仪是镇南侯府的千金,也是洛珺妗从小到大的手帕交。
谢慕洲跟着洛珺妗到了近月楼,便看她一人坐在窗边独饮。
那本从他书房翻出来的兵书,就这样被随意放在一旁。
谢慕洲拧眉看着,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位兵法名家鬼谷先生所著,世间所存甚少,他也就这么一本……
不多时,门口响起一个轻柔嗓音:“公主近日喜事临门,这是邀我来同你庆祝?”
谢慕洲抬眸看去,一个粉衣的娇小姐施施然在洛珺妗对面坐下。
洛珺妗随即将那本兵书推过去:“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要这本兵书吗?送你了。”
谢慕洲就见林婉仪先是一喜,随即一脸疑虑:“这可是谢慕洲心爱之物,我只说借来拜读几日,你把这书送我,谢慕洲知晓吗?”
洛珺妗冷着脸:“本公主做事,何须向他交代。”
谢慕洲抬手想要触摸那本书,却是只抓过一片虚无。
他苦笑一声,就连林婉仪都知晓这是他心头所爱,洛珺妗却这般轻易地随手送出去。
突然,门外传来几个纨绔子的笑声。
“公主府这几日动静可真够大的,你们说那谢慕洲回来,是不是该闹和离了?”
“要我说,那谢慕洲一个只会舞刀弄棒的粗鄙武将,哪里配得上公主,霆屹少爷可是素有盛京第一才子之名,他拿什么比?死的只剩一个残废哥哥的将军府吗?”
讥嘲声直直刺入谢慕洲心口,他攥紧手,眼神落寞。
洛珺妗喝酒的手顿了一瞬,随即又若无其事地重新斟酒。
这时,林婉仪却冷下脸起身猛地将门拉开。
一群人愣了愣,正要拱手行礼,就听见她满是嘲讽地开口。
“盛京的世家教养就是这般?若不是那些舞刀弄枪的粗鄙武将守护边疆,你们如何能这般不知世事的在这里谈论风月!”
一群自诩风流的纨绔掩面而逃。
见林婉仪一脸不虞地回来坐下,洛珺妗状似无意道:“你似乎很欣赏谢慕洲?”
林婉仪感叹:“记得去年上元节你不愿归家,在我家与我闹到天明,他来寻你,甚至还带了醒酒汤,照顾得那叫一个无微不至,要知道那可是十六岁就上了战场的骁勇将军。”
“若是我能嫁给他……”
话说一半,林婉仪自知失言,仰头喝下一杯酒。
包厢内气氛一瞬死寂。
洛珺妗捏紧酒杯,眸子暗沉下去,心里莫名烦闷。
这时,门外护卫通报:“公主,谢靖谢将军前来拜见。”
被林婉仪的话惊得愣住的谢慕洲瞬间回神,黯淡的眸子里聚起一抹光,是大哥!
身坐轮椅的谢靖被属下推进来。
看见谢靖,明明流不出眼泪,谢慕洲却觉得眼睛涩得厉害。
他想要扑过去,却又近乡情怯地顿住,低喃着唤了一声:“大哥!”
丝毫不知谢慕洲状况的谢靖,神情冰冷看向洛珺妗问:“听闻公主要再嫁?”
洛珺妗看着谢靖与谢慕洲有几分相似的眉眼,眼眸微眯,遂淡淡道:“不错,谢将军有何指教?”
谢靖宽大袖袍一甩,骨节分明的手递出一张纸。
“既如此,便请公主在这和离书上签字吧!”
第5章
这话一出,谢慕洲就见洛珺妗瞬间沉下了脸。
“和离?”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谢靖手捏紧成拳,冷声控诉。
“这三年,我弟弟在你公主府过得如履薄冰,人人称他驸马,可他却过得连个奴仆都不如,只能日日看着你跟其他男子浓情蜜意。”
“他为你卸下战甲穿上素衣洗手作羹汤,样样尽心尽力,甚至为你差点丢了性命!只盼能将你顽石一般的心焐热!”
“可你呢?欺他,辱他,轻贱他!”
谢靖越说越愤怒:“三年前是我的一意孤行才令吾弟沦落至此,谢靖悔不当初。”
谢慕洲不知何时,已经站到谢靖身边。
看着谢靖发红的眼眶,心口像被一只大手捏紧了般难受。
他红着眼开口:“哥……不是你的错,我知你是为了我好……”
谢靖却听不见。
他极压抑地咳嗽了一声,又转为漠然语气:“只盼公主签了这字,此后,我们谢家与公主府恩断义绝!公主与我弟弟,自此男婚女嫁,再不相干!”
洛珺妗眼中滔天怒意化为冷笑,声音里尽是嘲讽。
“谢慕洲既然妄想得到不属于他的东西,那所受的一切便与人无尤。”
“更何况你们把本公主当什么了?”
“这桩婚事当初是你们谢家自己求的,既如此,再不愿也给本公主自己受着!”
谢慕洲看见大哥骤然苍白灰败的脸色,终于还是忍不住嘶哑道:“够了,洛珺妗!”
但那如秋叶般苍凉的声音悄无声息散去,不起波澜。
洛珺妗说完拂袖而去。
谢慕洲固执地留在原地想要握住谢靖的手,想要留在他身边,却只是徒劳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