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7-21 11:11 | 栏目: 未解之谜 | 点击:次
沈谦看着对面两人,目光一寸寸从窈娘落到曾寂的脸上,眼里带着说不明的意味。
看清楚来人,曾寂双手往前遥遥作揖,而后轻声道:“看来我只能送你到此了。”
青松已撑着乌伞走了过来,道:“孟小娘请。”
窈娘辞别曾寂这才跟着青松坐上了沈谦的马车,一时寂静无言只听得阵阵雨声如玉珠滚落,一滴一滴似要落进人的心里。
曾家的马车在磅礴大雨中调转了车头,曾寂几欲去那神医住处问明缘由,但君子九思,忿当思难,万千杂念必要克制。
青松坐在车把式上将马车掉了头,忍不住摇着头,纵然看着大人情关开窍是好事,可这人偏偏是孟小娘,他在一旁冷眼瞧着沈谦就像在悬崖行走似的,甚是惊心。
沈谦打破了沉默,道:“见到刑神医了?”
窈娘周身凝滞,启唇又落周而反复。脑海中回荡着先前他就说过,这玉京城没有事能瞒得过他。
“三老爷早就知道妾的事了?”窈娘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裙边道:“还是这一切都是三老爷的意思?”
沈谦的目光阴晦难辨,但看着她时却带了些温和的笑意:“果然大胆了,这是你第一次质问我。”
多年的习惯让窈娘第一时间就想认错,可抬眼看着沈谦他并未怪罪,甚至还带着些欣慰的笑意。
“并非是我刻意安排的,我只是知道你的行踪罢了,毕竟一向懂事的人擅自出府,我怎能不关注?”
原来是这样,她自然是相信沈谦的,这样的人根本没必要哄骗自己。
沈谦看着她眼神似一只蛰伏的小兽又渐渐温顺起来,这才道:“若是需要我帮助,我定然不会推脱。”
他这话实在是太蛊惑窈娘了,可她如今要做的事是要戕害嫡母,单单这一个罪名就足以被京兆府带到大狱里去。
如此洁白高高在上如皎月的人,若是知道自己心中的事……
“你若一个人单打独斗,怕是难做。”沈谦看透她的心思,又添了句。
窈娘眼下也不好将自己的路堵死,点头道:“若是妾需要定会开口。”
沈谦听罢,嗯了一声,就将身子靠在一旁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窈娘这才静下心来想着回去如何给王氏交代,打眼看着一旁矮几上放着的佛经,红着脸轻声道:“妾现在就想请三老爷帮忙……”
沈谦幽幽睁开眼看着她,淡笑道:“拿去吧。”
窈娘绯红的双颊延到了耳廓,原来这是给自己备好了的。
雨声淅沥犹如她此刻悸动的心,在沈谦带着笑意的目光下,迅速将佛经拿在手中,声若蚊喃:“多谢三老爷。”
“不客气。”沈谦虽又合上了眼,但唇角还隐隐带着笑意。
马车里的气氛因她红了脸变得有些暧昧缱绻起来,即使在梦中两人已坦诚相待可眼下毕竟是在现实里,窈娘慌忙收敛了浮想联翩的思绪,低头翻着佛经静心。
时而雷声轰鸣夹杂闪电,将本已暗沉的天空点亮一瞬又恢复昏暗,雨水依旧紧密又炽热。玉京城落了这场秋雨才算是真正入了秋,路两旁的槐花裹着雨珠坠到青石板上。
沈谦张开眼看着女子的脸颊已褪去红意,正安定地在他身边看书,他竟难得压下理智妄图回府的路再长一些。
青松稳稳将马车停在沈府门外,咬牙道:“大人,到了。”
沈谦看了窈娘一眼,这才掸了掸衣袍下车去。待到窈娘掀开车帘就见沈谦撑着伞遮住她头顶的雨,忙接过伞道:“妾来撑伞。”
“你我身型有差,我来撑伞合适。”
窈娘见她左肩上已浸了雨渍哪里还要推辞,乖巧站在他身旁小心将佛经护在手中。
两人行至游廊,沈谦才将乌伞收住,他半湿的衣袖明晃晃地落进窈娘的眼中,让她心中生愧:“妾在此等丫鬟来送伞,三老爷请先行。”
沈谦视线交汇而来时,她心绪慌张,忙别开视线看着檐下雨链。
“你嫌我?”沈谦道。
沈谦这话让窈娘双脚发软,解释道:“三老爷因替妾撑伞湿了衣袖,妾实在惶恐。”
正说着话就见青松撑了把伞过来道:“小的见马车里还有一把伞,这才紧赶慢赶送过来,还好赶上了。”
窈娘接过伞谢过青松,又辞别了沈谦,这才朝正院走去。
那一抹窈窕身影在秋雨中渐渐没了影踪,青松才低声提醒道:“大人,孟小娘已走远了。”
沈谦看着秋雨冷声道:“那伞你怎么找到的?”
“藏在矮几下面,小的也是好找呢。”青松心里默默叹息,他自然是知道马车里还有一把伞的。
“找得好。”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吹来雨势渐收,变得愈发缠绵了些,让观雨之人甚是焦心。
正院里,窈娘跪在堂前陈诉出府缘由。
王氏看着她手中捧着的贝叶经道:“罢了,我虽不懂经书,但也听说这经难得,你既然是为了给惠姐儿祈福,我也就不再罚你了。”还好王氏素来当她是痴迷问佛抄经的。
柳月柔看着她身上除了裙摆其他地方都是干爽,心中藏了疑惑:“不过......这雨这么大,孟小娘如何回来的?”
【第108章千般心思】
窈娘脸上露出惭愧的神情,懊恼道:“妾看到三老爷的马车,就……”
“什么?”话来没说完就被王氏沉声打断,斥道:“你一向小心谨慎,怎么突然吃熊心豹子胆了,三老爷已经够为循儿操心了,你是循儿房里的人,怎么一碰着佛沾着经脑子就像浆糊似的。”
“妾知错……”窈娘垂眸亦是后怕。
这也怪她是庶女出身没见识,王氏见她唯唯诺诺的模样摇头道:“罢了,回去抄经吧,莫要给大郎惹事了。”
窈娘走回,柳月柔才接着先前未说完的话道:“还请夫人怜惜月柔,这是请了外面大夫开的方子,说是能调理身子……”
王氏脸色冷泠,道:“胡闹!少夫人又不是不能生了,你这般着急实在是有失分寸。”
柳月柔不曾料想王氏在这事上竟然这般严苛,她本想这事过了明路,今后就不再喝避子汤了。
“是妾心急了,妾也是想着早日给大少爷开枝散叶。”手指在袖中紧我手腕上的玉镯,既然过不了明路就只能在暗处动手脚了。
王氏见她被自己吓到,又缓和一句:“若是少夫人主动提,这事我还是能点头的。”
毕竟是自己儿子害得苏樱娘早产,偏偏又生的是一个孙女,她也是有苦难言。
云散雨收,枝叶上残珠滴落。自从裴羁回来,徐嬷嬷的心思也跟着回了静思院,如今坐阵安排着丫鬟婆子扫水拾叶,倒是勤快。
苏樱娘见窈娘来,指着一旁的绣凳道:“坐吧,我正好也与事情要告诉你。”
见窈娘手上拿着佛经一副请罪的模样,苏樱娘抿了抿唇:“往日在家时,我也时常偷跑出府去,你又不是出府私会,不必这般半死不活的作态。”
这话无意却点到了窈娘的心里,她身子渐冷半坐在凳上,问道:“不知少夫人有何吩咐?”
“我生产一遭怕是要调理多时才能再孕,可你也是看到的,沈府人丁少,我也不敢做这个恶人。”苏樱娘想着李氏说的话,只能忍了心中的气道:“我打算把你们的避子汤断了,你觉得如何?”
窈娘似被惊住,又摇了摇头:“妾知少夫人素来宽容,可这般岂不是要出个庶长子来?”
苏樱娘知道她其中的意思,两人在这府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李氏的安排不仅有那层深意也是为了要那庶子从窈娘的肚子里出来。
“若单不要你喝那汤,自然有失公允。这也是我和母亲的一番苦心,你莫要辜负。”
窈娘听得这话只觉得胃里翻滚,却不得不继续忍着恶心:“妾知道了。”
“眼瞧着就要中秋了,你答应母亲的事可不要忘了。”苏樱娘按了按眉心,她血气有亏,整日都倦怠的很。
窈娘深吸一口气,羞愧道:“妾不得大少爷的喜欢,如今若是青小娘肯与少夫人一条心才是上策。”
“她?”苏樱娘虽不甘心自己会在男女情事上输给一个丫鬟,却不得不承认青子衿的狐媚功夫:“罢了,你先出面与她谈吧。”
正说着话乳母就带着惠姐儿进来了,窈娘起身道:“妾不打扰少夫人了,少夫人精神不济,不如妾去厨房为少夫人炖些汤来?”
“去吧。”她有孝心,苏樱娘自不拦着。
窈娘回到屋里换了身衣裳,鸳儿一边为她束发一边嘟嚷道:“小娘今后可别私自出府了,还好这次夫人没有责罚,下次小娘需要什么尽管告诉奴婢,奴婢帮小娘去买也是一样。”
“我知道今日是我的错,你放心下回不要你操心。”
鸳儿如今是铁了心跟紧窈娘了,主仆两人走在路上低声说着话。雨后的草木生出一股股青涩之气,藏在地里的残红还在泥土中不舍繁华旧梦,窈娘低头将甬道上那抹格格不入的红恰好踩在脚下。
“小娘,三老爷在前面。”
看着沈谦从山石点缀处走来,她不经意地挪开自己的脚尖。
“三老爷安。”
沈谦的目光落到地上落红上,温声道:“落花红泠,心事难定,孟小娘心中若是有气,也不该发泄在这有情之物上。”
他换了一身墨绿常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