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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夏日接近尾声,叶尹和殷真之间的情意因为在医院相守一夜而变得更为热烈。待叶尹完全恢复健康后,殷真说欠她一堂课,叶尹说欠他一顿饭,两人拼命找借口想要见上一面,自然一拍即合。
上课和吃饭地点同时选在“你的世界”。现在,这个餐厅对他俩来说,是个谈情说爱花前月下的好地方。殷真坐在二楼靠阳台的椅子上,叶尹挨着他坐下。
一个没心思讲课,另一个没心思听课。殷真对着叶尹讲了几段,叶尹垂下长发,一丝丝头发散发着缕缕清香,让殷真有些心不在焉,平常讲的条理清晰,现在却颠三倒四。
叶尹实在忍不住了,双眼顾盼生辉,俏皮地调侃道:“殷老师啊,你这样讲课,我可要给你差评哦。”
殷真会意,坏笑道:“那我改正,下次继续补课,直到你觉得满意为止。”说完,他让叶尹做题。
叶尹早已心猿意马,低头做题时总想着殷真,好不容易做完阅读理解,殷真批改发现错了好几题。叶尹一看也傻眼了,平时她几乎全对,再不济也就错一两个,哪会错那么多。
殷真看了眼她,笑着说:“叶尹啊,错的有点多,这次补课没达到效果,下次继续。”
叶尹看穿殷真的心思,咧嘴笑了,打趣道:“殷老师啊,你好像很想补课啊。那我下次保证错的更多,满足你的愿望。”
殷真被狠狠拿捏了,轻轻敲了下叶尹的额头,以示惩罚。
两人就这样借着补课的名头你来我往,互相调情,直到夕阳西下,远处云霞染红天际,一片落日余晖倾洒向阳台,看看时间,竟已到了晚上六点。
“殷老师,我们在这吃饭吧,我请你,谢谢你上次送我去医院照顾我。”
“我请你。”男女吃饭,理应男人请客,何况叶尹还是个没有收入的女学生呢。
“这次破例啊,说好的。”叶尹坚持。
殷真只好敷衍道:“点菜吧,我饿了,可要多点些。”
叶尹心情大好,把菜单推给殷真,说:“你先点。”
殷真莞尔一笑,没有接菜单,而是把菜单重新推给叶尹,说:“女生优先。”
叶尹也就不客气了,心想横竖是自己付钱,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当惯了苦行僧,偶尔借机开开荤也不错。
点完,殷真又加了几道菜。
叶尹觉得殷真给自己省钱,说:“殷老师,你再多点些啊,你平时上完课只能吃盒饭,今天的福利多好啊。”
殷真开怀一笑,又点了一道菜,说:“今天的福利确实好,既有美食又有秀色。”语带双关。
叶尹巧笑嫣然。
不一会儿,一道道做工精美的瓷餐盘陆续上桌。牛排、沙拉、海鲜、提拉米苏,各色佳肴盛放其中,颜值与气质俱佳。服务员端上小巧玲珑雕刻精美的玻璃花瓶,上面插着几朵粉白色玫瑰,娇艳欲滴。此刻,夕阳已坠,红霞淡去,夜悄然而至,夏日晚风拂过,烛台上烛火摇曳,衬的叶尹脸上明暗交替,星眸闪烁。
“你能喝酒吗?”殷真问。
“可以。”
殷真点了两杯白葡萄酒。
浅柠檬黄色的液体流淌在透明酒杯中,散发出柑橘酸橙和猕猴桃混合后的浓浓果香。
叶尹抿了一口,口感酸爽清新,唇齿生津。
“这酒叫长相思,产于法国卢瓦尔,2005年份的,特别适合夏天喝。” 殷真说。
“口味独特,名字也好听,长相思,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呢?”叶尹又继续喝了一口,细细品味。
“意译。喝了一次无法忘怀,思念这独特的口感。”
“那就买来再喝呗。”叶尹随口而出。
“如果想喝就能买到继续喝,那就不叫长相思了。”
“或者能买到,但是已喝不出原先的感觉了,也叫长相思。”叶尹补充。
殷真笑道:“阅读理解满分。”
喝了酒,叶尹取了其他食物放入自己盘中。殷真把牛排切成好几个小块,也放入叶尹盘中。叶尹早已饥肠辘辘,美食当前,也顾不得假装淑女矜持,只管埋头专心品尝美食。吃了一会儿,抬眼一看,殷真正注视着她。叶尹顿时双颊晕红,说:“看我做什么呢,吃啊。”
“秀色可餐,我已经吃饱了。”
叶尹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说:“我看你没怎么吃啊,你这样看我,我都不能好好吃了。”
殷真这才认真吃饭。
须臾之间,夜幕四合。
长相思已喝过半。叶尹微有醉意,目光迷离。殷真依然清醒,从一开始他就看着她,不熟练地点菜,笨手笨脚地吃西餐,就猜到她是第一次和男人在这样的场合下吃饭,显得更加可爱。他好奇地问:“叶尹,你喜欢我什么呢?”
“真心话游戏的时候已经说了嘛。”
“A大优秀的男同学那么多,他们也会有你说的那些优点。”
“殷老师,他们没你成熟。”
“我只是比他们大了几岁而已。等他们毕业后工作了,在将来的某一天你会对他们另眼相看,并且发现比我优秀的人太多了,而那时的我,在你看来也只是一个为了生计奔波的打工人,我的幽默风趣只能骗骗涉世未深的小女生。现在的我只是加了一层老师的滤镜,所以才显得与众不同。”殷真说的十分坦诚。
叶尹被殷真一席话说的顿时清醒了不少。她听明白殷真的意思,非但没有觉得殷真有多么普通,反而心里涌起一tຊ阵奇妙的感觉,疼惜带着破碎感的殷真。她含情脉脉地望向他,坚定地说:“别人再好,也和我无关,你再普通,却和我有关。比你优秀的人是有很多,但对我而言,却没有比你更好的人。”
殷真双目有光。
叶尹说完,略有所思,随口又说了一句:“或许以后你会发现我没有现在好呢?”
殷真诚意十足地说:“以后的你,即使没有变得更好,那有什么关系呢,谁规定人一定要变得更好。不管怎样的你,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一语击中叶尹心神,全身血液在酒精的推动下流的更加激荡。
“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明。”殷真凝眸,极为认真珍重地说:“我在申请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的博士项目,如果一切顺利,明年就离开这里去多伦多了。”
“啊?!”叶尹震惊,心情顿时如坠冰窖。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殷真话锋一转,终于说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语气极为温柔诚恳。
“我?”叶尹语塞,这突如其来又如此重大的决定让她一时懵了,脑中一度空白。
“我知道在这之前你根本没想出国,你不用急着回答,考虑一下,我等你。”殷真耐心微笑。
此时,叶尹脑中一下子冒出好多问题,她抓住一个就问:“你为什么要出国?”
“这和我们家有关。我爸妈在我高中时就申请移民加拿大,那时我未成年,可以和父母一起,但是很多年过去,一直没批下来,待到批下时,我已经成年了,就不能和他们一起去,他们已经生活在国外了, 所以我就想通过留学的方式出国,再寻其他机会留下,和家人一起。”
“你出国,原来是想和爸妈生活在一起。”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个原因是我和你有一样的梦想,想认识很多不同的人,体会不同的生活,看到更大的世界,出国能满足我实现这个梦想。”
叶尹在真心话游戏里的那个关于期待未来的回答被殷真记在心里了。叶尹全神贯注,认真地听殷真讲着他对未来的憧憬。
“而且,我希望自己在专业方面更有作为,我在大学时就很期待多伦多大学的这个博士项目。”
“所以去加拿大对你的人生来说是一次重大的决定。”叶尹一字一句说出她的结论。
“是的。”殷真说的坚定有力,又继续补充,“还有你,对我来说也是重大的决定。”
叶尹听闻自己成了殷真人生的重要决定,心下情绪如海浪般翻涌,再也没有心情专注美食。她想豁出去立刻答应了殷真,双宿双飞,又摇摆不定,因为她知道留学费用昂贵,她家未必负担的起。
见叶尹面有难色,殷真问:“你有什么顾虑吗?”
“留学费用很贵吧?我爸是普通职工,我妈是家庭主妇,家里还有个弟弟。”叶尹如实说。
“你可以申请奖学金,或者兼职,我再把自己的奖学金给你用,工作两年还有存款,总会克服的。”
“谢谢你。”叶尹想到那天在输液室,殷真说的那句,任何困难都有办法解决,就取决于双方心中是否有爱。她的双眸有点点温热的泪光闪烁。
殷真看到叶尹双眼微微湿润,调侃说:“你这样谢我,怎么让我觉得自己是银行放贷的。”
“我是真心谢你。”
“我知道。”
叶尹看下时间已经不早,晚餐吃的也差不多了,说:“我要谢你的地方太多了,先把今晚的钱付了。”她正打算下楼付钱,被殷真一把拉住,说:“我已经付钱了。”原来在叶尹大快朵颐时,殷真借口出去打电话,其实就去付钱。
“殷老师,你这是何必呢,明明说好的。我欠你太多了,想还都不给我机会。”叶尹急了。
“你我之间不用算的那么清楚。”
“就算恋人,也不能老是向对方索取不懂付出吧。”
“你说的对,下次请我吃两顿,外加利息。”殷真眼中笑意更甚。
“老提利息,你这样子和银行放贷真没区别了。”叶尹略带撒娇地说。
“我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啊。”殷真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尹。
两人出了餐厅,夏末秋初的夜晚,清风徐来,朗月当空,树影斑驳,灯光朦胧。相比上回真心话游戏后的暧昧试探,这次二人更加亲近自在。可是,叶尹一想到殷真的提议,就不自觉地举棋不定。她边走边在心里来回往复地寻思,她能申请到奖学金吗?爸妈会资助自己吗?殷真说要资助她,可是她到底需要多少?殷真能给多少?他自己又有多少?这些问题都是未知数。何况叶尹一向独立清醒,不到万不得已,断然不想在经济上依靠男人,即使对方心甘情愿,她也会觉得这样束缚了自己,变得没那么自由。
一路盘算,叶尹越来越沉默。殷真见状,问:“在想什么?”
“在想你今晚给我出的难题呀,殷老师。”
“我让你为难了。”殷真有些自责,对自己提出资金资助的解决办法,他没有站在叶尹的角度,一厢情愿地给予也是对对方的不尊重。
“你说过的,有爱有执念总有解决办法,我在想办法呢。”叶尹轻快地笑了。
“我们一起想办法。”
“好。”
“或者我就当银行吧,我资助你的费用,等你以后工作了再还我,还要加收利息。”殷真补充。
叶尹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的西湖湖面上空,说:“快看烟花!”
两人来到西湖边坐下。一道道明亮如利刃般的烟花冲破黑幕笼罩的苍穹,转眼开出五彩的花朵,露出大大的笑脸。不过须臾,西湖上空花团锦簇,笑脸不断。前一秒绚烂多彩,后一秒转瞬即逝,又不断有新的烟花前仆后继,装扮夜空。
此刻,叶尹突然伏到殷真脸庞,唇贴上他的唇,轻轻一吻,随即放开殷真,双目饱含炽热的光芒,说:“殷老师,我想和你一起出国!”眉眼明媚动人,笑容灿烂如花。殷真被这突如其来的轻吻搅得心绪恍惚,睁大双眼,吃惊不已,紧接着惊喜万分,双手紧紧捧住叶尹脸颊,一个缠绵交织的吻把二人紧密相连,极致温柔,极致狂野,又极致深情。
过了很久,两人缓缓分开,彼此深情对望。
“殷老师,我欠你的利息,够还了吗?”
殷真凝眸望着娇俏可人的叶尹,露出坏坏的笑容,说:“还不够。”一把拦腰入怀,把眼中人紧紧抱住,生怕稍一疏忽,就让她逃了。叶尹整个脑袋贴在殷真胸口,隔着几层薄薄的衣服,听着他的心跳。
“你怎么突然就决定好和我一起出国?你不和爸妈先商量下吗?”殷真惊喜之后纳闷。
“你提醒了我,我以后工作了就可以还你。至于我爸妈,我想等申请有眉目之后再说。”
“原来如此。本金可以以后慢慢还,不着急,至于利息,今天还了一点,还远远不够你欠我的,得天天还,不然会像滚雪球那样越滚越大。”殷真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狡黠的坏笑。
“殷老师,你现在明目张胆成了老高啦!”叶尹握紧拳头轻轻敲打殷真的胸,殷真抓住她细细的手腕,又一阵醉人心脾的亲吻,让她如卧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