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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有个高中女同学和她父亲碰巧一个部门,可能是年前无聊办公室聊天,就说了新年计划里有同学聚会的事情,赵一栗下班回家就被追问“你怎么不说要同学聚会,你必须去不能成天宅在家里,你记住翻年你就二十七,明年就二十八,你是觉得自己还是小姑娘吗?”。
赵一栗烦不胜烦,只好又腆着脸去添人,范明臣很快回了她一句“OK没问题,去就是了。”
她就知道,加一个凳子一双筷子的事情,不可能被拒绝的,赵一栗在心里叹口气。她现在已经上了地铁,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在心里祈祷,宋润洋今天千万不要在饭桌上说她高三毕业后和他匿名表白、表白完又光速把他拉黑至今的事情,如果他把这个当笑话讲出来,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没事,当年掐那个时机和他表白的,没有十个也至少有五个吧,赵一栗在心里安慰自己,大家不都说他大学后就和文科班哪个上北大的一起了,所以她那种在QQ匿名表白的怂货,宋润洋应该已经忘记了。
地铁比导航预计的速度快,赵一栗比她自己计划的时间还早了六七分钟,那就是早到了将近二十分钟。她走出地铁站后踢踢踏踏地慢悠悠走,把提前的时间压到五分钟,琢磨着这会儿应该有很多人到了,自己去了随便找个地方坐等开饭就行,才走进饭店,报包厢的名字。
“宋先生订的对吧,请先乘电梯去三楼。”服务员嘴上热情脚下不动,大过年的还加班心里总是不舒坦,赵一栗点点头,往电梯里走。
赵一栗走进去才知道为什么是“先到三楼”。这地方外面看着就是个装修稍微有点儿古韵的中高档饭店,上了楼梯后她发现不对。高跟鞋踩在狭窄青石板砖上,两边居然是活水,还要路过一个摇摇晃晃的船,两侧添加新年喜气的红灯笼傍晚的风吹得晃晃悠悠,跟着服务员七拐八绕、路过了一小片屋顶菜园都还没有到尽头。
如今的包厢名字都文绉绉的,一个赛一个拗口,这到底是吃饭的地方还是摄影棚。
赵一栗虽然没有来过这里,但类似的地方见过,在心里吐槽宋润洋把地方安排得好……商务,勾起了她一些应酬时不太愉快的回忆。
隔音挺好啊,都没有从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赵一栗和带路的服务员确认了一下,才伸手推开门,她第一反应是里面有点热,抬头看到中央空调的风口,远处的中式茶桌边上还有炭盆。
呃,其他人呢?
赵一栗扶着门,和独自坐在茶桌后的宋润洋面面相觑,她第一反应是低头看手机,刚刚明明在群里看到好些人说“已经到了”。
她打开的方式不对吗?退后几步把门关上,等一等再打开?
“他们下去接老师了,老冯没找到停车场的入口,其他老师也快到了,他们干脆下去一起接上来,你是走的侧门吗?所以没有和他们遇到。”她听宋润洋主动打破了沉默。
赵一栗好多年没有听过宋润洋说话,他开口又觉得一点儿不陌生,他们毕竟做了六年同班同学,比马上从楼下那些要上来的人还要多三年。
“哦。”十年之后,赵一栗和宋润洋说的第一句话,如同她当初和他发的告白里说的一样,还是一个“句号”。
她进门,看着眼前的几个大桌子,脑子里艰难计算着位置该怎么排、哪里是属于边缘人的位置。
“喝茶。”她正打算往靠窗的一个位置坐,就听宋润洋说道,他面前的茶杯被他倒了恰到好处的茶水,正飘着袅袅的白烟,“赵一栗,好久不见。”
第2章 茶与红酒
赵一栗没有喝那杯茶,因为大包厢里很快就热闹起来,她正好溜到了人多的地方浑水摸鱼。
几个来得早的人簇拥着老师进门,别管当年背地里有多少埋怨,现在看到从前的老师都一口一声叫得亲切。
老师们基本都有或多或少的发福,尤其是班主任老冯,当年赵一栗毕业的时候还是个精瘦精瘦的中年人,现在肚子也有了,脸也圆了,头顶上的头发也少了,感觉中午才喝过一场,红光满面地进门来。
赵一栗简单地和老冯打了个招呼,老冯应该是记得她的名字,但是对她印象并不算很深刻,因为他教数学,赵一栗高三数学考了好多次班上倒数,所以她绝对算不上老冯的得意门生。
“老冯的得意门生”门槛太高了,普通的985入不了他的眼,因为全班基本都是。
物以稀为贵,理科实验班里能让他把脸上笑出一道褶一道褶的,还得是最后那五六个考了清北的学生,这些都是老冯金灿灿的战绩和一张张活着的奖状。
而宋润洋,是那堆光芒万丈的奖状里也显得拔尖的一张,老冯一进门,只对同样在屋子里的赵一栗点了一下头,然后就朝已经从茶桌后面站起来的宋润洋走过去,主动伸手过去握,一番热情地寒暄,语气非常亲热。
寒暄的内容不外乎“什么时候博士毕业的?”“是在K大当老师了?”“真好真好,人才就该回来建设家乡”之类,赵一栗找了靠窗通风的位置坐着,也跟着听。
K大,赵一栗心里起了些许波澜,不知道他是在新校区还是老校区,她家在K大的老校区附近。
希望是新校区,不然上下班路上万一遇到怎么办?
“嗯,因为之前的疫情,家里让尽量快回来,觉得在外面不太好了。”男人回答的声音不紧不慢的,感觉比上学的时候还气定神闲。
“不是副教授,研究员……副教授待遇也不能算副教授。这个学期没有排课,但是之后肯定还是有,学生的话,目前帮院长带两个研一的学生,嗯,目前算在他的课题组里,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你谦虚了,你自己就是大树。”老冯热络地拍了拍宋润洋的手臂,“K大还是很好了,专业也强势,还是回家最自在,你爷爷和爸爸肯定也开心。”
“确实。”赵一栗听宋润洋很平静地回答,听不出他话语里有什么骄傲的成分,就像只是在简单地陈述一个事实,“山外有山,楼外有楼,总归家乡最好,家里也安心。”
“家里安心了,那宋总这是已经定下来了?应该还没有办吧?”现在要么互称老师,要么互称“X总”,桌上传来一句调笑,“还是说我们班上的人都没有收到宋总的喜帖哦,份子钱都送不出去。”
“如果办事,哪有不请老同学的道理。”宋润洋笑着回答。
听到这句话,赵一栗心里唐突地多跳了一下。
这太正常了,宋润洋大她半年。她是马上二月中旬满二十七,而他八月上旬满二十八岁,宋润洋这个年纪马上要准备娶妻生子,再正常不过了。
赵一栗惊奇于自己刚刚的心为什么乱跳一下,总不至于她心里某个地方还荒唐地觉得,自己和宋润洋还有可能。
可别请了,女人在心里吐槽,宋润洋结婚排场只会大不会小,要赶礼至少要包八百块红包吧?对于背着房贷、还在计划提前搬离父tຊ母家里在外面租房子住的她来说,这八百块真的很要命。
她慢慢地开始喝转到眼前的那杯茶——其实还是宋润洋倒的,人陆陆续续地来,他就把煮茶的壶拿了过来,一边走动,一边妥帖地和每个来搭话的人说话,说话间把倒好的茶一杯杯放到开始自动旋转的每张桌子上。
不要自作多情,乐观点,赵一栗还在琢磨赶礼的事情,她觉得,宋润洋说不定都不会请她,毕竟他们没有加微信,他想发线上请帖来讹她的钱都没有渠道。女人在心里满意地对这个结论点点头。
主要是,虽然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结婚对象目前身在何处、会不会还在读幼儿园,但是有一件事她心里清楚,就是太阳打今天起换成从西边升起,她结婚都不会请宋润洋、也不会想办法给他发那种可以线上直接收钱的喜帖。所以,给他结婚包八百块红包,属于硬亏。
“我哪里能说准时间,连人都还没有找到呢。”宋润洋的声音又传进她耳朵,带着恰到好处的调笑意味,“真没有,我何必在这种事情上藏。”
那和她一样都已经是“问题儿童”了,赵一栗扯了一下嘴角,不知道宋润洋那种家庭会不会催婚。
根据刻板印象……应该会吧?
上学的时候,学校会模糊其中的人的很多差距,但事实上,坐在一个教室,从来不意味着大家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赵一栗也是在高中毕业后,才从之后一些聚会的闲言碎语里拼凑出来,自己当年到底暗恋了一个和自己距离多遥远的人。
“赵一栗,你对我的了解还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