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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抚了抚自己绣着五爪金龙的龙袍袖角，他眸色深沉，透着一丝丝的玩味，哂笑道:“天生凤命？了空大师是在咒朕的皇后不成？还是康宁姑母想送孙女入宫当皇后？”
康宁大长公主吓得直接和南康县主跪在了冰冷的青玉地面上，声音战战兢兢，“臣妇不敢!绝无此意啊!陛下!”她满头珠翠，磕着头时珠钗环佩叮当作响，清脆极了。
皇后娘娘都被陛下的脑回路惊到了，她沉默了一瞬，天生凤命是这个意思吗？
康宁大长公主不是想让南康县主入东宫当太子妃吗？
但是话又说回来，她是皇后，天生凤命是取代她的也没错。
陛下听言扯了下唇角，修长指尖轻叩紫檀木桌面，悠悠道:“朕倒是有些好奇了，了空大师的批命同朕这个天下之主的圣旨比起来，谁更胜一筹呢？”
他淡淡扫视着跪在一旁的南康县主，轻笑着道:“南康，朕知道你对太子有意，可太子妃已定，你待如何？”贺禹压根就不信命，钦天监也只是他和太子用来忽悠群臣和百姓的工具罢了。
不然这些年大夏并不算风调雨顺，那些大臣见个灾害就想让他下罪己诏，陛下他不写了一长串了吗？
何况在陛下心里，这京城的贵女除了伯庸家的曦儿丫头，其他姑娘都差了点意思。
陛下他自己就是个颜控，太子也像他，两人都是爱屋及乌的性格。
陛下他会不知道太子对顾曦和有意吗？
先不说太子从未有在他面前掩饰的念头，一向矜贵疏离的太子在顾伯庸面前态度温和，陛下他心里就门清了。
他自己教出来的太子他明白，东宫三少师都是太子老师，但太子也没对他们这么温和。
顾伯庸乃是最坚实的保皇党，一向不掺与夺嫡之争，太子态度如此温和，再思及他这几年对于选太子妃一事的口风变化，陛下他就明白了。
本朝世家林立，顾伯庸父子二人可是陛下他给自己和太子选的得力助手，顾景阳也是陛下留给太子的宰相预备役。
他们两人知情识趣、能力卓越，为官清廉不仗势欺人，理念同陛下和太子相契合，不贪图从龙之功，简直就是所有皇帝的梦中情臣。
陛下他也有意提拔寒门，世家出身的顾家父子能同自己的利益相违背，认为科举不分世家寒门，能者居之，一心为了他们大夏的江山社稷，怎么不算忠臣呢？
想得更深远的陛下这会儿看着南康县主就有点不是滋味了，他早早定下的儿媳妇哪里是别人能算计的？
还天生凤命呢？
陛下此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康宁大长公主和南康县主明显就是盯着太子妃之位来的。
要是让南康县主入了东宫当侧妃，顾家怎么办？
本来陛下就有点心虚，自己算计了顾伯庸一家。
南康县主咬紧牙关，她感受着上首陛下不怒自威、充满压迫感的视线，兀自挺直腰背，“臣女愿嫁太子殿下，哪怕是妾，臣女也愿意。”
皇后娘娘眸光一动，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果然是天家富贵迷人眼。
陛下收回了落在南康县主身上的视线，他端起一盏普洱，浅嘬一口，随即沉声道:“错了，只有太子妃才能嫁太子，太子同太子妃去了西苑，此事等太子回来再议，下去罢。”
南康县主面色一白，心里沉甸甸的，旋即又升起了希望，强忍住内心雀跃，“臣女告退。”
等两人走后，皇后娘娘看着面色淡定的陛下，“陛下，您真有意让煜儿纳南康县主当侧妃不成？这天生凤命……”慕柔心里也有点打鼓，她想要嫡孙子啊。
这天生凤命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要么入东宫，或者被其他皇子抢走，让南康县主出家，或者直接陛下纳入后宫。
皇后娘娘觉得前者的可能性并不算低。
但南康县主娘家势力并不如顾曦和娘家，天生凤命入了东宫，煜儿他的后宫岂不是成日里鸡犬不宁？
顾雍爱女如命，顾曦和若是失去了太子妃之位，慕柔都不知道顾家父子两会是什么反应。
陛下该不会真的想东宫不宁吧？
他也不是相信命格的人啊？
要不还是陛下自己收了算了。
反正她的儿子都十八了，即便南康县主天生凤命又如何？
只要煜儿成功登基，她会是太后。
～
宰相府。
刚商议完如何分家产一事的顾雍从顾老夫人的春晖院回到韶光院，被管家禀告了此事后，眉心微蹙，看着一脸着急的陆疏影和顾景阳苏清欢夫妻俩。
“别急。”顾雍起身负手，身姿挺拔，“先传膳。”
顾景阳长相有七八成像了顾雍，面如冠玉，目如朗星，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乃是京城一等一的美男子。
这会儿他急得不行，“爹!那康宁大长公主和南康县主摆明冲着太子妃之位来的，只是她们没想到太子妃已定。天生凤命？南康县主和太子殿下青梅竹马，陛下对康宁大长公主亲近有加，要是南康县主入东宫当侧妃，曦儿怎么办？”越说越气，顾景阳剑眉紧蹙，伸手叉着腰。
顾大夫人陆疏影让人传膳，自己不紧不慢地道:“你爹说的对，景阳，事已至此，着急也没用，边吃边商量。别饿到了清欢和孩子。”她还安慰默默蹙眉着急的苏清欢，“清欢你也别急。”
四人坐定，顾雍舀了一碗火腿肘子汤，顾台鼎如今可冷静下来了，“咱们着急也没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幸亏陛下不是一个迷信之人，我估摸着陛下应当会将此事交给太子殿下处理。”
他和陛下君臣多年，对陛下的作风还是很了解的。
至于太子殿下，顾雍觉得以太子殿下的智商，应该不至于相信什么天生凤命。
他顾雍堂堂宰相，把他得罪死了，对太子殿下并没有好处，相当于联姻能带来的好处都废了，东宫后宫还会变乱，太子殿下并不是这样的蠢货。
顾景阳对太子殿下不怎么了解，但他懂权利，之前是关心则乱，“咱们就看看太子殿下如何处理此事了。”要是太子殿下真信什么天生凤命，男人眸色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