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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与平日完全不一样的顾家父子,柳馥兰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凤卿鸢活着的消息是瞒不住的,她看向顾御寒,语气虽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冷漠:“卿鸢不想见你,以后也不会再见你。”
她此言一出,不止顾御寒,连顾太顾都愣了。
“凤少夫人,你说,你说卿鸢她……她还活着?”顾太顾睁大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柳馥兰。
昨天他亲眼看见顾御寒将凤卿鸢的遗体从棺中抱出来,甚至到了顾府她都没有声息。
而顾御寒只觉所有思绪被阻隔了,满心只有“凤卿鸢还活着”这几个字。
他颤抖着喘着气,通红的眼中湿润起来:“她在哪儿?我要见她!”类似失而复得的喜悦逐渐占据了他的心,若凤卿鸢还活着,他说什么都不会再像昨日那样容易的放手。
柳馥兰望了望外头的天色,并未理会顾御寒的问题:“你们走吧,或者等出殡下葬时再来。”
顾御寒怎肯离去,他撑着棺沿站稳了脚步后,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要见她!”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焦躁过,甚至升起一丝将整个将军府都翻过来的冲动,但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柳馥兰看着顾家父子似是非要问个清楚,便转过身去:“二位请便吧,等出殡你们还想问的话,便去问皇上吧。”
话毕,便抬脚走了。
待远离了大厅,柳馥兰才疲倦的松了口气,望向前厅的方向,她垂眸对身旁的丫鬟道:“去沏壶热茶给他们吧。”
丫鬟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心想少夫人心还是太软了。
顾少爷与小姐大喜之日那般羞辱小姐,现在又跑来“猫哭耗子”。若少爷还要恐怕早就把他们赶出去了……
顾御寒依旧站在棺旁,不肯坐下也不喝茶,似是铁了心要等凤卿鸢。
顾太顾年迈,禁不住久站,只能陪着顾御寒坐在一边,期间为凤毅上了柱香,而后再无言。
顾御寒眼皮承重的就像被人用针线正强行缝合着,本就患着风寒,现在全靠着要见到凤卿鸢的这股毅力支撑着。
他不能倒下,若是现在倒下了,他又会错过凤卿鸢,渐渐的,抓着棺沿的手骨节开始泛白,连气息都越发沉重。
顾太顾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却劝不住顾御寒,只能摇头直叹气。
柳馥兰换了身素衣,套好粗布衣返回前厅。
看见顾御寒浑身都在颤抖却依旧没有挪动分毫,眼中不由的闪过一丝诧异和不忍。
她开始犹豫了,顾御寒若是真心对凤卿鸢,还能接受现在的凤卿鸢,能愿意照顾凤卿鸢,她倒是宁愿凤卿鸢和他在一起。
“顾……”
“少夫人!不好了!小姐,小姐她吐血了!”
一个小丫鬟跑来,手足无措的哭着:“吐,吐了好多血……”
“你说什么?”
柳馥兰心一沉,连同着肚子都开始发疼,她急忙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叫大夫!”
顿时,将军府的丫鬟小厮们又乱了起来,顾御寒看着柳馥兰急匆匆的背影,立刻追了上去。
丫鬟口中的小姐一定是凤卿鸢!她还活着,还在这儿,可是她吐血了又是为何?
顾御寒只觉双腿无力,却不敢放慢脚步,直看到不停在吐血鲜血的凤卿鸢,他才陡然倒在地上。
此时凤卿鸢的衣襟和鹅黄色的被褥上满是黑红的血,她的神情也是痛苦不堪。
柳馥兰揽着她微微抽搐的身体,眼泪不断:“卿鸢,卿鸢,你撑住,大夫马上就来!”
她不知道凤卿鸢为何突然吐血,但大夫说她体内余毒未清,恐怕吐血也是因为这个。
顾御寒扶着一旁的椅子站了起来,奔至床边,将虚弱不堪的凤卿鸢从柳馥兰怀中生生抢了过来。
“卿鸢!卿鸢!”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甚至还带着哭腔。
面前的凤卿鸢就像他梦中那样,可能随时都会离开一般,他心慌的彻底。
凤卿鸢边咳嗽着边吐着黑血,迷糊之中,只觉处在一个陌生的怀抱中。
耳畔是柳馥兰的哭声,还有像是温热的水滴在她的额头上,她吞咽着满口咸腥,缓缓睁开眼:“嫂,嫂子……”
“卿鸢……”
听到这熟悉至极的声音,凤卿鸢长睫一颤。
是顾御寒的声音!她现在靠的是顾御寒!?
凤卿鸢强打起精神,微微抬起头,一眼撞进顾御寒的眼神中。
他的眼神蕴藏着太多东西,喜悦、担忧、自责、愧疚……还有她从不曾见过的爱意。
“……是你?”
“嗯,是我。”
顾御寒苍白的脸上带着几许欣喜,他轻抚着凤卿鸢的脸颊,即使手上沾满了湿粘的黑血,他也毫不在意。
柳馥兰怔怔的望着,心中却有几分悲凉:凤家用两条命赢得了顾太顾的尊敬。
而凤卿鸢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跑顾御寒明白自己的心意,这真的值吗?
凤卿鸢差点要沉溺在顾御寒温柔的目光中而忘了所有,直到左臂的疼痛才将她的心拉了回来。
她用右手拂开顾御寒放在她脸上摩挲的手,偏过头去:“我没事,顾少爷不必担心。”
无比疏离的语气让顾御寒一愣,凤卿鸢在排斥他,她不叫他御寒,竟然叫他顾公子。
他心中渐渐浮上了不甘和一丝怒意,可当看见凤卿鸢暗淡的双眸时,他却只有怜惜和后悔,他有什么资格不甘,又有什么资格生气。
“咳咳咳咳……”
随着凤卿鸢几声咳嗽,她口中有流出了血。
柳馥兰连忙用手帕去擦:“卿鸢,你忍一忍,大夫马上就来!”
凤卿鸢的注意力却在顾御寒身上,她撑着床沿,离开顾御寒的怀里:“你走吧,我没事。”
此时的她心中只有疏离感,不愿意让顾御寒看见她现在这幅模样,她也从未在他面前感到这样狼狈过。
顾御寒看着凤卿鸢闪躲的眼神,心狠狠一抽,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守在一边,不肯离开。
等大夫来后为凤卿鸢把了脉,安慰说这是她喝了药以后吐出的毒血,每日服药便可解了。
听了大夫的话,柳馥兰这才松了口气,送大夫出门时,柳馥兰瞥了眼房内两人。
罢了,让他们好好谈谈吧。
随着关门的声音消失,整个屋子都一片寂静。
凤卿鸢躺在床上,并未去看坐在身边的顾御寒,她本想等凤毅下了葬,她便去卸任将军一职,找个僻静地方过自己的日子,也再也不见顾御寒,没成想顾御寒居然跑来了将军府。
两人的沉默让气氛更加压抑,良久,凤卿鸢才道:“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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