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8-21 16:08 | 栏目: 灵异鬼故事 | 点击:次
赵蕊说这句话时,眼中熠熠生光,杜舒曼望着她眼中的万分郑重,眸光微动,缓而坚定地点下了头。
一直到杜舒曼身体逐渐康复,赵蕊才带着她,先是参与了这里的医疗队,照料受伤的战士和生病的村民。
而后半年里,又接连参与了宣传队,杜舒曼开始用她那曾经激昂的文字,讲述着战士们的故事,传递新生的火种。
她收起了从前常穿的袄裙,换上了更便于行动粗布短衣,这是从前在督军府里,杜舒曼从未想过的生活,也是报纸书刊上从不曾提及过的。
但在这里看到的越多,杜舒曼就越想尽己所能为这里改变些什么。
她如今的身上一无所有,曾经杜家的产业也已尽数被她散尽,用以捐助女校和困苦儿童,但她不后悔。
只唯恐做得还不够多。
只是……她望向天边沪城的方向,有些莫名的担忧,不知张津年可安然度过。
翌日一早。
杜舒曼给宣传队交完新的稿子,便准备如往常一般去医疗队帮忙照看伤员。
当她踏入医疗队的矮土房时,晨光正好穿透稀疏的云层,洒在忙碌而有序的人群中。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在这充斥着伤痛和血迹的矮土房里,透着点点安抚人心的意味。
就在此时,几名战士抬着一名伤员匆匆跑来,向着医护人员神色焦急道:“这是重伤员,情况危急,需要立刻救治!”
杜舒曼的视线不免朝那边望去,只见躺在担架上的人浑身浴血,几乎辨不出原本模样,身上多处枪伤令人心惊,已是危在旦夕。
直至半夜,才终于抢回一条命来。
“伤者的血我已经止住了,但消炎药不够,还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感染发烧,得要个人看着。”医生边说边看向围在他前面的众人。
杜舒曼看向周围一众刚刚奋战回来还来不及合上眼睡上一觉的战士,率先开口道:“我来帮忙照看吧,你们快去休息。”
战士们看向杜舒曼微微一怔,摇摇头还欲推辞:“这怎么好……”
“放心,我就是负责照看伤员的。”
杜舒曼继续说道,战士们这才放心离开。
直到这时,杜舒曼才来得及看清床上病人的相貌,何等的熟悉,与江逸群相差无几,或者,他就是江逸群。
杜舒曼不敢相信,江逸群怎么会从前线退下来,还受了如此重伤。
她连忙打来一盆热水,仔细为他擦净脸上的脏污和血迹。
动作间,江逸群挣扎着醒了。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染血来不及换的灰蓝色军装,微微睁眸看向杜舒曼,声音低弱,却带着隐忍克制的眷恋温柔。
“舒曼?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第18章
杜舒曼为他擦拭的手微微一顿,手中的布巾轻轻落在江逸群的脸颊旁。
她的眼神复杂,既有久别重逢的惊愕,也有过往记忆的刺痛。
那曾经被他在巡捕房冷漠言语划过的夜晚,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的心跳乱了节奏。
“江……江逸群,你醒了。”杜舒曼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但细微的颤抖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她放下手中的盆,坐在床边,目光复杂地望着他。
江逸群看向杜舒曼,努力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那笑容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歉意、感激,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是,谢谢你,舒曼。”
杜舒曼却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目光:“救你的人不是我,是你的战友和医生。”
语气淡淡没有多少起伏。
江逸群极缓地点点头,微微一笑道:“你在这里照顾我,不也是其中之一吗?”
“换做是别人,我也一样会如此。”
杜舒曼紧抿着唇,反问道:“你怎么会去了前线?”
江逸群垂着眸,眉心紧蹙,似是在忍着疼:“沪城动乱以后,我想去找你,却被人告知你已经……”
江逸群说着,不禁捏紧了拳:“从那之后我才明白,光有学识还还不够,还需要枪杆子上的胜利,才能拥有话语权,才能护住想护住的人。”
江逸群没明说,杜舒曼却已经红了眼眶:“可到头来,我想要护住的人,却都已尽皆不在了。”
江逸群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无奈。
他试图坐起身,却因伤势过重而失败,只能勉强用手支撑着身体,缓缓说道:“舒曼,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话未说尽,江逸群却剧烈咳嗽起来,牵动着伤口隐隐透出血迹。
“行了,有什么事等你伤势好转了再说吧。”杜舒曼实在看不下去,止住了他的话头。
而江逸群也实在因为伤势过重,精神不济,昏了过去。
不想杜舒曼刚一走出医疗队,便见赵蕊站在那里,目光不住往她和江逸群身上落,笑眼弯弯。
“你们俩认识?”
杜舒曼无奈地看向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算是旧相识了,不过后面因为一些原因导致分歧,此后就没再见到了。”
赵蕊微微一怔,眸中不知是惋惜还是劝慰:“既然如此,还是好好珍惜每一次说话见面的机会吧,毕竟这种时候,指不定哪天就……”
赵蕊喉间微哽,似是想起些什么,有些说不下去了。
杜舒曼看出她心里也藏了事,于是应下声来,直说道:“你说的对,或许等他伤势好转些,我会和他好好谈谈的。”
后来的近半个月,江逸群的伤势终于渐好,只是杜舒曼与他说话的次数依旧少得可怜。
江逸群看向她,终是忍不住伸手扯住杜舒曼的衣角,开口道。
“舒曼,你难道还在为我当时在巡捕房和你说过的话生气吗?”
杜舒曼回想着,第一个浮现的,竟是巡捕房门口,张津年那张薄唇边的笑意。
杜舒曼赶紧摇摇头道:“那件事,我早已不在意了……”
江逸群忍不住开口打断,解释道:“那时我对你疾言厉色,颇不耐烦,都是迫于无奈。”
“我只是不想你卷入那些无端且残忍的纷争。”
杜舒曼凝视着江逸群,一字一句问道:“我从来就不在乎这些。”
“江逸群,你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要对我解释的吗?”
第19章
江逸群闻言,神色一黯,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沉重。
杜舒曼虽未明说,江逸群却已了然她究竟想听他说什么。
他缓缓松开扯住杜舒曼衣角的手,仿佛每一次触碰都是对过往的又一次揭开。
房内静得只能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与两人各自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清晰。
“舒曼,你姐姐的事,我一直瞒着你,是因为她临终前总嘱咐了我,不要将此事告知于你。”
江逸群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的重量。
“你说什么?”杜舒曼几乎难以置信:“姐姐她为什么……?”
江逸群顿了顿,又继续道。
“她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护你,让你远离这一切的黑暗与纷争。”
“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亲眼看到你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生活。”
“她不想你因此有怨恨,从而带着这些怨恨过一辈子,她只想你好好活着。”
杜舒曼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从未想过,姐姐竟在背后为她承受了如此之多,会为她顾全至此。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片段,如同被风卷起的尘埃,渐渐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她记得姐姐总爱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世界,眼中与自己一样闪烁着对未知世界的渴望与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