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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警局出来的那一刻。
贺九慎忽然踉跄着撞向花岗岩门柱，冷汗浸透的衬衫贴在后背，心脏像被人攥紧的齿轮，每转动半圈都发出骨节错位的钝响。
“阿慎！”顾念北一把扶住踉跄的男人。
贺九慎的薄唇蠕动，喉间溢出破碎的气音，顾念北凑近，才听清他说的是墓园。
……
夜雾笼罩的墓园像被泼了墨，新翻的泥土还带着潮湿的腥气。
贺九慎的皮鞋碾过散落的银杏叶，停在那个被掘开的墓穴前——
顾念北打探了一番，才在陵园的一间杂货铺里找到江雾吟的东西。
沾着泥土的纸箱被打开的瞬间，贺九慎眼睛被刺得一片血红。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他和江雾吟订婚礼服。
订婚礼上，私人定制的稀有玫瑰捧花。
他们的订婚对戒、订婚照、他送给江雾吟的项链……
都是江雾吟曾经视若珍宝的东西。
他的视线缓缓转向，旁边那个檀木的骨灰盒子上。
贺九慎的手悬在盒盖上颤抖，指腹几乎要贴上冰冷的木纹，却因痉挛的手腕一次次偏开。7
顾念北别过脸，替他捧起骨灰盒。
触感比想象中轻，像捧着一捧早该化在春日的雪。
凉意直达心底，让他全身都发冷。
顾念北想说什么的时候，就见贺九慎抱着骨灰盒子往外走。
“阿慎，你去哪？”
顾念北几步追上，贺九慎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验DNA。”这三个字嘶哑得不像人声。
饶是和贺九慎相处多年，顾念北此刻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心下巨震。
他动了动嘴唇：“阿慎，江雾吟已经够惨了，别再折腾她了，让她……入土为安吧。”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很轻。
他们在警局里面，分明见到了江雾吟那具尸体，从打捞到检验的全过程。
不说身上的衣服一样，就连法医检验的尸体报告单上，所有的特征都和江雾吟对的上。
这……分明就是江雾吟……
“她三天前还在我怀里，怎么可能死了半个月？！”
贺九慎睨了他一眼，那双向来冷冽的凤眸里翻涌着血色。
顾念北也觉得不可能，可视频里的画面和数据报告，谁都没办法反驳。
他看了一眼，贺九慎的状态，最终说道：“我送你过去。”
贺九慎去了很多家医院检验。
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的确是江雾吟本人。
第十三家医院出报告的时候，贺九慎一把攥住了医生的衣领。
“你再说一遍，怎么可能是她！”
中年医生后背抵着墙角，冷汗浸透白大褂：“贺总，线粒体DNA匹配度99.7%，就算再验一百遍也是这样啊，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刹那间，贺九慎额头、脖颈，手背的青筋狰狞的凸起。
整个人萦绕着一股暴戾气息。
医生惊恐地看向一旁的顾念北，眼神中满是求救的意味：“顾总，您快劝劝贺总，这……这真的没办法啊。”
顾念北见状，急忙上前，双手紧紧捉住贺九慎的手臂，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你要是还不愿意相信，就回那个岛上看看，亲自查。”
“不用查，他手中抱着的的确是江雾吟。”一道沉缓的男声突兀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