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0 08:46 | 栏目: 原创鬼故事 | 点击:次
【为父愧对于你,将军府世代守卫边疆是责任亦是使命,注定了无法让你做个常人。】
【为父此生憾事便是未能犁庭扫穴,还边疆太平。】
【生未能安,死便来守。吾欲火葬成粉,化为黄沙随风而散,永守边陲安宁……”
信上的内容,让我泣不成声。
看到末尾处,多了一行凌乱的小字。
【为父昨日梦见有人在佛前为槿棉求来了今生,今日特地去念心寺庙跪了神佛,望你今生顺遂无忧。】
我将信纸放在胸前,仿若感受着父亲在宣纸上最后留下的温度。
宴家世代单传且一脉为男,从大夏朝建国起就一直镇守边疆。
世代传承,威名赫赫。
到了父亲这代,却生了我一个女儿。
为了家族荣耀,父亲只得把我当男子养大。
身受家族荫蔽,定守家族荣誉,我无怨不悔。
父亲的遗愿,我也定要完成!
但前世今生这种事情,未免有些荒诞了……
我收敛心神往外走去,对梁砚珩哑声道:“我父亲要火葬,永远留在此地。”
梁砚珩立马皱眉:“此事不妥,父皇吩咐孤要接老将军回京,葬入皇陵。”
“更何况人死后该入土为安,哪有火葬一说。”
我坚持己见:“这是我父亲的遗愿,死者为大!”
梁砚珩很是不悦:“圣旨难违,难道你要抗旨不成?!”
我心下一横,固执开口:“我自会与圣上表明,无需你操心。”
一旁的大师兄见状,伸手指向城池西方:“百里外只有一个念心寺可以火葬,届时会有僧人上门来接老将军入寺,再超度火化。”
他说着,又是一顿:“不过要等到明日。”
我听罢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完成父亲的遗愿,多等一日夜无妨。
只是梁砚珩听到明日才可,一时有些急眼:“为何要等到明日?今日不行?”
大师兄面色一僵,勉强应道:“太子殿下,这边疆动乱之地,不止宴老将军一个亡魂需要超度。”
梁砚珩面向我,强压下心中的烦躁。
“槿棉,听孤的,莫要火葬。我们早日回京,让老将军入葬皇陵,享无上荣誉,岂不更好!”
我皱眉看着他,不解他为何要如此急切。
“你到底在急什么?急到连一日也等不了!”
梁砚珩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焦急道:“棠儿独自一人留在凉州城,她一个弱女子人生地不熟还受着伤,孤怎能不慌?!”
他看着逐渐暗下的天色,愈发急躁。
“孤为了你将棠儿抛下,她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孤怎么和丞相交代!”
我心头一刺,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痛。
“你怕叶嘉棠出意外,那你可有想过,我的父亲因大夏朝已撒血捐躯。”
“他的一生,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而你身为大夏朝太子,连一日的安葬时间都等不了,你又如何给宴家军一个交代?!”
我一字一句,道出了父亲一生数不尽的心酸和悲壮。
梁砚珩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似是觉得被我当众拂了面子,顿时恼怒了几分。
“那你就在这慢慢等,孤回去陪棠儿。反正你又不是弱女子!”
说罢,他便向外走去,不再回头。
第7章
看着梁砚珩和驼队离去的背影,我心寒无比。
这个男人曾说自己永远是他的第一位,却一心挂念身在凉州城的叶嘉棠,就连这一日安葬都不愿多等。
这就是他曾说的永远爱我,护我吗?
何其可笑!
我的心脏好像被人摁进了深水,一阵窒息而又难受。
多年的深情和付出,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明了——
终究是错付了。
翌日黎明,阳光洒满大漠。
我带着父亲前往念心寺。
古刹深沉,梵音阵阵。
主持领着我前往极乐地宫,一路上诵经声不绝于耳。
“施主莫忧,今日有位中原圣僧来到我寺讲解佛经。”
“听闻令尊之事竟主动提出为其超度往生。”
我心猛地一颤,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人,会是他吗?
进了地宫,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父亲的棺木前。
金色袈裟披在他身上,尽显深沉和庄严之感。
“无尘圣僧。”主持手捏佛珠,对他行单手礼。
看着他如莲花般静谧而又澄澈的容貌,我鼻头骤然一酸,压抑于心的酸楚涌上心头。
我跪在棺木前的软垫上,眼泪无声簌簌落下。。
檀央捻着佛珠的手双手合十,低声念着往生咒。
正午的阳光和地宫中的金光交织,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一瞬间,檀央仿佛神明般降临,将我所有的不安和委屈全都抚平。
长明灯亮起,又燃烬。
法事完毕后,檀央拿起佛像前的净水瓶,指尖微点,俯身往我额间抹去。
冷冽的圣水和温热的指尖一触即离。
“缘聚缘散,终会再遇。”檀央的声音有些空灵,“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我哽咽着,淌落的泪水浸湿了衣裳。
檀央将圣水洒在我的身上,嗓音带着平定人心的低沉:“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霎那间,我的心不再喧嚣,头颅中跃动的狂躁也消失殆尽。
只有如水般的心安,如水般静静流淌。
……
炽热的火焰燃起,映红了我的白衣。
在梵音阵阵中,父亲化为了一捧黄土白沙。
我接过骨灰,踩着漫天风沙来到了寺庙外的西南方。
西南方,是家的方向。
风顺从的往西南吹着,我一把把撒着骨灰,低声呢喃。
“父亲,安息吧,从今往后,有您护着这方净土,愿能得偿所愿。”
“但也别忘了回家看看,宴家其他人和阿娘,都在宗祠等着您。”
“孩儿也会继承您的衣钵,守好大夏朝的每一寸国土。”
风将我的声音撞得破碎。
黄沙阵阵卷起,仿佛在拥抱父亲的身体。
骨灰洒净后,一直往西南吹拂的风骤然转向,和我撞个满怀,像是替父亲拥抱了我一般。
我心头一颤,眼眶瞬间滚烫。
我蹲下身,想要捧起一抔黄沙代替酒,以慰藉父亲的在天亡灵。
刚刚捧好,手背倏地传来一阵刺痛。
我定睛一看,手背乌黑发紫,有个明显的出血点。
这时,一只黝黑的毒蝎从黄沙中爬出,又隐没在了远处的沙丘中。
我顿觉头晕目眩,跌坐到了沙石之中,浑身都使不上力气。
慌乱之中,我拿起沉香手串上的骨哨,病急乱投医般吹了起来。
檀央会来吗?
我正忐忑着,一阵风吹过,远方传来阵阵铃铛声。
一声一声,我的心也跳得愈发快了起来。
不过须臾,檀央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檀央看着我手背上的乌黑,立马蹲了下来。
他撕下身上的衣袍,绑在了我受伤处的小臂上方。
“忍着点。”
檀央话音落下,随即利落拔出毒刺。
我正觉一阵刺痛,却倏地发现他俯身而下。
温热的唇直接贴上我的伤口,用力吮吸着毒血再吐出。
“你……”我诧异而又无措。
檀央却一直重复着,直到我伤口里的血变得鲜红。
他抬起头,唇上的血,在如水的月色下显得有几分妖异。
他拿出身上携带的药丸塞了一粒到我嘴中,自己也服下了一颗。
“此药可抑制毒性,刚刚多有得罪。”他的声音有些暗哑。
“多谢……”
我看着他,心跳有些失常。
这是他第三次救我。
我刚想起身,却发觉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檀央站起来,将我一把抱起。
“冒犯了。”
他暗哑说着,抱着我快步往寺庙走去。
倚靠在他胸前,听着他健硕有力的心跳,我只觉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
世间万物寂静,唯有我和他的心跳此起彼伏。
念心寺禅房。
檀央将我放在榻上,抬手诊脉。
他的面色倏地一变,那双清澈如水的琥珀色眸子中闪过一抹凝重。
“你身上有旧毒,和蝎毒混合相融,整个边疆无药可解。”
我呼吸一滞,神色错愕:“旧毒?”
我这些年甚少生病,也没吃过几幅药,怎么会中毒?
檀央打量了一番我,随即将视线定格在我腰间的玉佩上。
他没有说话,而是将其用力一扯,摔到了地上。
叮当——
玉佩碎,散落一地暗紫干花。
檀央用指腹一番摩挲后,蹙紧了眉心。
“这是五毒之王——鸢草。”
鸢草是带有致命毒素的花,长久伴身会导致人七窍流血,心衰而亡。
“这玉佩,是谁送你的?”檀央看着我。
我脸色煞白,眸底有痛色涌现。
那玉佩……是梁砚珩六年前送我的定情信物!
第8章
檀央轻叹一声,转身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