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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桌的年轻男人听见声音,从报纸里抬起头。
是周柏梧。
他一瞧见季绫,眉头就皱了。
她头发散乱,微微汗湿了,裙摆有些皱。
季绫为了说话方便,直接坐到了他身边,凑近他耳旁,“现在什么形势?青榆呢?生我的气了?”
“她说她没工夫想太多,挨个儿跑家具厂去了,看看有没有厂能收下。”周柏梧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的手。
季绫下意识往回收了手心,他却抓住她的手腕子。
她手上有一小块擦伤,没破皮,可掌心也是红的。
他问,“你不是被你爷爷锁家里了么,怎么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
“这些天你说的那个办法都没能推进,那伍先生却并不着急,一直压价,市价一百无,他压到了六七十。青榆想去找你问问情况,却发觉你被禁足了。”
“这回我都是逃出来的呢。幸亏我爷爷走了,我妈会糊弄。不过——说来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走了,听我妈说,是去北京。”
周柏梧这才明白,“我说青榆为什么突然给她在北京办报的那个同学寄了一堆新阜县的材料。”
“办报?”
“对,《新风》。”
季绫隐约听说过,好像是一些进步学生发起的,针砭时弊。
连她素来不关心时事的都知道,可见影响还挺大。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莫非,我爷爷是因为新阜县的事被捅出来了,才去的北京?所以,青榆是想帮我?”
即使季绫自己都没有把握,周青榆也愿意试一试。
她,信她。
季绫心里有点复杂。
“当然……靠她自己一个人是不行的。”周柏梧说着,对走过来的侍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问季绫。
季绫点了一杯柳橙汁与一份冰淇淋。
她见周柏梧要了一杯咖啡,笑道,“你怎么敢喝的?小心回家以后她闻到味儿了,又来批判你。”
“原本我还愧疚,听多了脸皮就厚起来了。”他说着,眼神沉了几分,“你这样……叫人担心。”
“嗯?叫谁担心?”季绫说着,已坐得更近了些,膝盖几乎贴上他的大腿。
周柏梧自己大腿上的手有些无所适从。
他干咳两声,“你为什么不想嫁?是因为离家远?”
季绫拿手指按他腿上的衣褶,来来回回划得周柏梧心里发痒。
“自然是因为,有想嫁的人。”她说。
“谁?”
季绫没回答。
她侧过脑袋,对上了周柏梧紧盯着玻璃杯的视线。
周柏梧被她看得耳根涨红,又是搓手又是干咳。
季绫冲他勾勾手,“秘密当然不能扯着嗓子说。”
周柏梧凑近了些。
她伏在他的肩头,唇瓣几乎贴近他的耳朵,“不过,绫儿相信那个木头脑袋总会知道的,不需要我明说。”
周柏梧一下子怔住。
他伸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却呛住了,直咳。
季绫拍了拍他的后背,满眼笑意,“阿兄慢些……怎么喝了绫儿的?”
周柏梧连连放下杯子。
杯口的口红印子格外醒目。
他撑着手,往窗外靠了些。
“盯了一上午,也该露面了。”
季绫没说话,靠得更近了些。
两人坐在一张单人小沙发上,身子几乎紧贴在一起。
可周柏梧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
他瞧瞧低头,正装上她的视线。
“你看我干什么?”他问。
“没见过,没见过你耳朵红成这样。方才喝的是咖啡,不是酒吧?”
他随便应了一声,又把目光投向窗外。
可季绫依旧紧贴着他。
身上女孩子家的脂粉气似有若无地撩拨着他的心尖,他盯着对面,眼睛却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