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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斜阳偷偷溜进殿内，为沈应真雪白地面孔镀上一层暖光。
殿外时不时传来轻快地笑声，她走出后殿，只见三三两两地美人聚集在院子里，见到她的第一眼便不自觉地停下了呼吸。
春光明媚，少女肤色如雪，眉目秾丽，目光流转间动人心魄。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更多的是深深的忌惮。
作为入选的良家子们，她们早就在家人的教导下熟知了一同入宫的女子身份和容貌，庆国公之女无疑是她们最为忌惮的对手。
容色上佳，出身尊贵，通晓诗书六艺，在妹妹谋害宗室，险些让她名声尽毁的前提下，依然可以安然入宫。
这也难怪她们心生忌惮，以沈家女的容貌出身，怕是做皇后都使得。
她察觉到众人的注视，不以为意，饶有兴味地看着欣赏院子里栽种的大片海棠花。
美人与海棠花交相辉映，好一幅《美人赏花图》，众位良家子看了，也觉浑身舒畅，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她。
一道女声突兀响起：“咦，这不是沈大小姐吗？我还以为你没脸来参选了呢。”
沈应真循声望去，只见一红衣少女缓缓而来，杏眼桃腮，颇为可爱，只是那脸上恶意的神情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她淡淡一笑：“原来是裴三姑娘。”
来人正是江陵侯府的三小姐，世子裴蘅的堂妹。
裴三姑娘轻轻一哼，上下打量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嫉妒：“我倒是没想到，沈大小姐脸皮这么厚，自家妹妹做出那等寡廉鲜耻之事，常人早就羞愧难当了，居然还有脸来参选，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为何没脸来参选？”沈应真微微一笑，“做出丑事的是我的妹妹，又不是我，我为何要羞愧？”
裴三姑娘冷笑道：“你和沈应玉都姓沈，一家子姐妹，做妹妹的勾引男人，做姐姐的只怕也是一个德性。”
“勾引男人？原来裴三姑娘是在为贵府世子打抱不平，”沈应真笑容微冷，“当日江陵侯和侯夫人向我沈家提亲时，态度谦和，口口声声都是自家过错，怎么到裴三姑娘这里，就变了一副嘴脸？”
裴三姑娘脸色一黑，冷哼道：“你们沈家家大势大，我裴家怎么敢说你们的不是！”
沈家和裴家的关系不错，她很小就认识沈应真，但一直不喜欢她。
无他，任谁整天听爹娘说“你怎么不学学沈大姑娘”，也对沈应真喜欢不起来。
现在自家兄长因沈应真的妹妹丢尽了颜面，她对沈应真的感情就从讨厌变成了憎恨。
沈应真露出一个戏谑地笑容：“这么说，那日在成国公府，也是我妹妹用沈家权势威逼贵府世子与他私通的么？”
裴三姑娘脸色大变：“你个贱——”
一声贱人就要脱口而出，她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在宫里，硬生生把剩下的字咽回了肚子里。
四周传来窃笑声，众人乐得看热闹，反正火烧不到她们自己头上。
沈应真淡淡道：“裴三姑娘，你也是女子，张口闭口就是勾引男人，令兄要是真的郎心似铁，我妹妹便是千年的狐狸，也勾引不了她。”
裴三姑娘恼羞成怒，想给她一耳光，可这里不比江陵侯府，怒了半天也不敢真的动手，只能跺了跺脚，恶狠狠地说：“你等着！”
说完，她便气冲冲地走了。
众人见没有热闹可看，纷纷散了，只有一个穿水绿色衣裳的少女走上前，眼睛亮晶晶地，很是崇拜地样子：“沈姑娘，你刚刚说的真好。”
这姑娘也生了一双杏眼，只是眼神清澈透亮，怎么看都比裴三姑娘讨人喜欢。
沈应真一怔，这是参选后第一次有良家子主动向她示好，她也不好驳了对方的好意，温婉一笑，却没有主动攀谈的意思。
她本就不是什么活泼的性子，从前在闺中时，朋友便不多，也不会主动与人交往，她更喜欢待在自己的舒适之处。
那姑娘也不气馁，反而主动道：“我叫杨媖，是大理寺卿的女儿，我可以叫你沈姐姐么？”
“自然可以，”沈应真浅淡一笑：“你觉得我说的好？”
杨媖得了许可，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活泼泼地道：“当然好啦，那裴三姑娘说话也太难听了，只说沈二姑娘勾引，绝口不提自己兄长也不是什么柳下惠，真叫人看不起！”
沈应真淡淡道：“世人大多是这样，一味指责女子不贞。”
她想起前世也是这样，世人都指责她勾引萧厉，却没人提萧厉怎么样，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觉得对不起萧厉。
现在想想，也真是可笑。
杨媖犹如得了知音，愤慨道：“男人这么说也就罢了，偏偏裴三姑娘身为女子也这么说，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沈应真见她虽然没什么心机，但心却很正，当下也愿意和她多说几句：“妹妹芳龄几何？”
杨媖道：“我十五，比沈姐姐小两岁呢。”
“还是个孩子，”她笑笑，“你这样天真烂漫的性子，你父母也舍得送你来参选？”
以杨媖的性子，不像是能在后宫里生存的人，她听说杨家一向疼爱女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杨媖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爹娘也说，若我再晚生一年就好了，这样就赶不上采选了，谁叫我出生的不是时候。”
“我爹娘说了，叫我在宫里乖乖的，除了圣上，谁说的话也不要听，也不要去掺和别人的事情，他们只盼我平平安安的，不求权势富贵。”
沈应真注视着她无知无觉的笑脸，眼前有一瞬的恍惚，杨媖的爹娘……倒是真的疼爱女儿。
她突然想逗弄一下对方，便问道：“你爹娘让你不要掺和别人的事情，你怎么还来找我说话呢，不怕我是坏人吗？”
杨媖眨了眨眼，理所当然地说：“怎么会，我又不是傻子，沈姐姐是不是坏人，我还能看不出来么？我知道沈姐姐是好人，这才想和沈姐姐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