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7-20 14:03 | 栏目: 短篇鬼故事 | 点击:次
朝着北辰星呼唤道:“先帝爷,您叮嘱老奴,让老奴照顾好三殿下,看着他娶妻生子,老奴做到了。”
李显允自然是不信的,若说母后那是不善言辞的爱,起码生活之中有迹可循。可父皇,从来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该给予自己的疼爱。
他心中仿佛只有李显仪是他的儿子,他同显恪无论做的多好,都是陪衬,就连这个太子之位,都是牺牲了许多人才换来的。
“老奴知道陛下心中所想,所以离去之前,老奴想把这些事都告诉您,太后此生不愿留下遗憾,老奴也不想让先帝留下遗憾。”
宫道足够长,也够满福将先帝的心思说与他听。
先帝同太后是无上皇下旨赐婚,少年夫妻,相敬如宾,二人很是客气,却没有动过心。便是太后自己粗心失去过一个孩子,先帝也是陪同在她身侧,没有半点儿责怪之意。
先帝才能被无上皇挖掘,愈发重视,可罗家式微,不足以成为他的助力,于是无上皇指了誉敏侯府的小姐。
那位小姐自小独得娇宠,刁蛮任性,却不失可爱,尤其在二人独处之时,她胆大灵动,和那端庄无趣的正妃是不同的。
先帝此人很是矛盾,清醒却又糊涂,糊涂在于明知受限于侯府,却还爱着侧室,一头栽进泥淖。
清醒在于他靠侯府得了权,他明白自己受限于他们,他们野心日益壮大,外戚专权,势必会动摇皇室根基,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溺爱李显仪,更可以说是捧杀。
李显仪可以享受世间所有最好的东西,可他唯独不能成为帝王。
李显允诞生的那一日,先帝来了未央宫,襁褓中的他乖巧不闹,笑着看着自己的父王。这是他的嫡子,那一日先帝哭了,只有满福知道。
“就给这孩子取名显允吧。”
先帝说,他这一生便是为情所困,才不能坐好这个九五至尊的位置,受制于人。所以他做出了一个极端的选择,不能让李显允同他一般重情,被人束缚住手脚,于是严厉待他,甚至装作漠视。
可暗地里,还是会心疼,就让满福偷偷给他送些喜欢的,让满福出面安慰他、照顾他。
他给李显允找的启蒙师傅,是江南官学新推荐来的许博士,此人家底干净,在江南地带颇具盛名,来了京城之后除了国子监的工作,也常常为民间私塾授课,为人端正,颇具君子贤能之风。
先帝很看好他的能力,于是把李显允托付给了他,希望他能将李显允教成一个真正贤良的君主。
显然,先帝赌对了,许博士做到了。先帝感恩许博士愿意为了李显允而牺牲自己,感恩许博士一家用善意包裹了李显允阴暗的童年。
可是先帝也自责不已,因为他把自己的不堪与过错,全让自己的孩子为自己弥补。
所以不过半百而崩逝,先帝认为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他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看到李显允娶妻生子,露出打从心底的笑容。
“所以老奴,也是先皇留在世间的眼睛,代替他守着您。老奴不奢求您能原谅先帝的做法,只是希望您能够知道,先帝爷心中很是在意您的。”
第一百章 您和小主子越来越像了
“其实,原不原谅又会如何。父皇崩逝也有四年多了,这些遗憾只会留在活着的人心中。”李显允长叹一声,也将目光投向那遥远一星,转而释然一笑。
“朕怨过他,恨过他,却也感激着他,他同母后赐予朕生命,他们自以为为朕好的方式令朕更珍惜爱的能力。朕私以为,父皇一生做过最好的事,便是点一个无甚根基的博士给朕作太傅,让朕能遇到钟爱一生的女子。”
北辰星仿佛有了灵性,在夜幕中一次闪烁,就像先皇懊悔不已的一颗泪滴落。
“满福,许听澜从前说过一句话,朕记了很久。她说做人就该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不要恋昨守旧,将事情刨根问底,这样方能舒心顺遂地过好每一天。”
“所以,朕不怨了也不恨了,任凭往事随风,朕心向明日。”
李显允合眸,伸了个懒腰,好生惬意,似乎要将困扰多年的包袱就此扔在昨天,一身轻松地去拥抱以后一家三口的未来。
“陛下,老奴真心觉得,您同小主子越来越像了。”
能看见陛下苦尽甘来,逐渐成为更好的他,是他这个老奴的福分,也是国家的福分。
“还有正事没有问陛下,小主子生下皇子,依照祖制,是该升位份的,容华之上便是婕妤,倒也有先例是直封妃位。”
满福公公提醒道,可已经到了宣室殿门口。李显允本在权衡思考,直到他在殿内看见了一人。
周皇后。
她手里还端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旁人也许认不出,满福却最是明白,那盒子里放着的,是当朝国后的凤玺。
李显允和她相视一笑,转头吩咐道:
“此事就按祖制,封为明婕妤。”
———
“号外号外,今日闻得佳讯,宫中明容华诞下贵子,如今大皇子满月。从前明容华最爱来我家酒楼用膳,为表达恭贺,今日酒菜一律九折!”
街口鸿运楼敲锣打鼓,它对面的迎宾阁不甘落后。
“明容华从前最爱我家百宝珍蕈,蕈子鲜美乃京城一绝,今日此菜八折。还有,如今那位已经是明婕妤,吴掌柜这消息也忒滞后了些。”
大街小巷热闹非凡,就是连通往京郊的大道儿上也早早停下了一辆马车。
“怎么还不来。”
辛卉姑姑立在马车前,一片落叶凋零飘落她肩头,被罗贵人掸去,安抚道。
“辛卉姑姑莫急,陛下既然说了,便不会食言,若您都急了,姑母的心不得焚在热锅上了啊。”
罗贵人揶揄道,缓和气氛,目光连连往身后的马车里看去,里头佛珠拨弄声轻响,紧随着是一声咳嗽。
罗太后一身灰鼠色海青,头发简易盘起,带发修行。前几日的罗太后一度病重到无法下床,李显允的信犹如一剂良药,让她强撑着将药膳多用几口,生怕自己体弱到连皇孙也抱不动。
“来了来了,陛下来了!”
罗贵人遥遥看见皇宫的马车驶来,紧张之际一早放入袖子里的满月礼滑落在地。罗贵人连忙捡起,掸去灰尘,里头是一大一小两个金镯子,镯子上刻着寓意吉祥祝福的佛语。
一个给听澜,一个给长衍。
李显允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平稳落地后才从江离姑姑手中接过襁褓中的长衍。
“参见陛下。”
李显允示意众人免礼。
罗贵人引着他来到太后的马车边,频频回头望去,始终不见许听澜身影,虽是挂记,还是默默候在一边。
“儿臣和长衍给母后请安。”
罗太后淡淡道:“如今我不过是半个佛家弟子,用不着那些俗礼了。”
话虽如此,罗太后对这俗世仍是有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