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2-06 16:31 | 栏目: 短篇鬼故事 | 点击:次
终于还是抵达了长公主府。
几个月前,户部尚书收集了一系列的证据,参奏长公主谋逆叛国,人证物证俱在。
在朝臣们喋喋不休的吵了半个月后,陛下终于下发旨意。
赐长公主,毒酒一杯,白绫三尺,即刻上路。
公主府门外有无数的重兵把守,从小门进去,府内零落,东西胡乱地扔在地上。还能看得见突然缉拿长公主时,将仆人一一带走审问的情景。
后来长公主替自己府内仆人求情,却没为自己多说一句话,那些仆人全都被发卖出去,但至少保住了一条命。
顾少阴越是靠近房间,就越是干渴,他不断的舔着自己的嘴唇,最终推开了门,闻到了一股梅花香。
偌大的一个公主府孤零零的,入眼满目寂寥。
长公主不知从哪儿回来,身上还披着一件猩红色的斗篷,手里捏着一支红梅,修长的指尖有些发红。
在瞧见顾少阴时,眉梢微微一动,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来啦。”
顾少阴的身后,跟着两个前来传旨,且端着毒酒一壶,手执白绫三尺的太监们。
他步伐沉重地走上前去:“殿下……”
长公主手握半枝梅,眼角眉梢带着笑意,仿佛半个春天。
顾少阴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再忍不住,眼泪滚滚而落,湿了满衣襟,哽咽的泣不成声:“殿下,我没用。”
她似乎听明白了什么,先转身将花插进了一个瓷白的细长花瓶里,将梅花错落有致的摆放,紧接着又上前来扶起了顾少阴:“现如今敢为我说话的寥寥无几,你不避嫌的帮我,又怎会没用?”
顾少阴没起身,身子都在发抖,不敢去看那人的面容:“卑职无用,未敢为殿下分辨。”
朝中来势汹汹,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陛下对阵长公主,权利交替执政,谁又敢去得罪一国之君呢。
顾家一家子老少就跪在他的院门口,求他不要多说话。
父亲的愁苦,母亲的哭泣,还有尚在襁褓中的侄儿在大哥的怀里哀哀啼哭,他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长公主轻笑一声:“那你就比我想的更好了。少阴长大了,更成熟了,知道为家族考虑了,我就算是走也放心了。”
顾少阴只觉得有一枚针直插胸口,在翻江倒海,叫人疼痛的窒息。
第三章 长公主真的死了吗?
身后的太监催促道:“时辰到了。”
顾少阴颤巍巍的起身,转身拿起托盘上的毒酒:“殿下,少阴送您走。”
长公主却并不接,只是扫过了那些托盘,“怎么没有匕首?”
但凡赐死,三尺白绫、匕首一把、鸩酒一杯,自选其一了断。
如今却只有两样。
“匕首不体面,臣请陛下不要赐匕首。”
“白绫也不见得体面。”长公主将碎发别在耳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着顾少阴看不懂的光泽,“他是怕我不肯就死吧。”
顾少阴将下唇咬出了一道红印儿,嗫嚅着说:“陛下……陛下……”
她端起鸩酒:“君子治理国家,要做到取舍有序,变化适时,才能历时长久,国家安定。你必是国家重臣,陛下也是一位明君,可惜我看不见。”
顾少阴心里生出一股子疯狂,他极力的压制,粗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不甘:“那您呢?您接受了一个破碎的国家,平息诸乱,稳定边陲,改革变法,缔lv❀zhou造这盛世山河……”他哽咽着,声音渐小,“您不该,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少阴,王者要有一颗狼心,这是我教他的。”
长公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唇间的滋味不好受,叹息了一声:“好苦。”
毒酒流入血液,无数根针扎向四肢,疼得让人无法呼吸。
“殿下,殿下……”
“不哭……”
人总有一死,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将来史书上记载,大燕皇帝沈晏殊的名字旁边,必然会有长公主沈凌霜的记载,即便寥寥数语,那也够了。
沈凌霜全身的血液都被剧毒浸透,每一滴血液都在撕咬着她的身体。
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衣襟猩红一片,在红色的披风下面,是一身翠绿的衣裳,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宫人们为了讨她欢喜,将皇宫里的梅园照料的极好,一朵一朵的红梅都是按着她的喜好绽放,梅树旁栽种着清竹,底下乱石堆砌。
可惜今年还没能入宫瞧见呢。
她的眼睛始终没闭上,望着皇宫的方向,好像在痴痴恋着梅园。
虽然同为君子四友,但梅和竹其实并不一样,翠竹四季常青,梅花只是短暂的开过。
接下来的四季,都不再有她。
沈晏殊的轻咳将顾少阴的思绪拉回现实,只听他问:“她真的死了吗?”
顾少阴浑身都在颤抖,像是在隐忍什么,被宽大袖袍遮住的手紧紧攥成拳,指节泛白,青筋暴出。
“我亲眼看着殿下咽气的,殿下仰着脸,眼睛里淌着血泪,至死都没闭上……”
顾少阴情到深处颤抖着嗓音问,“陛下可有后悔过?”
沈晏殊的身子陷在厚厚的被子里,俊朗的面容苍白且阴郁:“少阴,你僭越了。
顾少阴连忙跪地叩首:“陛下恕罪,臣……”
沈晏殊打断他:“公主府被一把火烧了,皇姐的暗卫都不见踪影。”
顾少阴猛地抬眼直视圣颜,哆嗦着嘴唇:“殿下还活着?”
第四章 失忆
御书房,炉火灼灼,香雾缭绕。
沈晏殊正在看奏折,偌大的一个国家,所有的事情都汇聚在他案桌上。
自从那天梦见长公主后,这几天都颇为心神不宁。
大总管匆匆走过来,平日里波澜无惊的脸上难得出现几分惊讶:“陛下,长公主当年的暗卫首领招安了,他想要见您。”
油灯下,他手中的奏折骤然一合,心跳加速有些疼,微微蹙眉,还是保持着平常之色:“见。”
暗卫首领不是单独被带上来的,他身边还带着一个人。
那人披着黑色袍子,遮住面容,浑身上下只能看到一双粉红绣花鞋。只瞧着那一双小脚,应该是个女子。
暗卫行叩拜大礼,三年的追捕让他心惊胆颤,不能好好休息,脸上的肉都陷了下去:“陛下万岁,卑职求陛下恕罪,愿意将功补过。”
沈晏殊的视线停留在那黑袍女子身上,心脏仿佛要跳出胸口,碾成粉末才不会痛。
他问:“你是谁?”
“我不知道。”那女子回答。
暗卫一把掀开她的帽檐儿,突如其来的光亮让那女子有些不适应,垂首闭眼,一双秀气的长眉中间有一颗鲜红的痣。
大总管惊呼:“长公主?!您还活着?”
沈晏殊唇边泛出一抹笑:“她可是长公主,她怎会轻易地死去。”
“我不是长公主。”女子皱着眉,“你们认错人了。”
沈晏殊看向暗卫:“怎么一回事?”
暗卫又跪了下去:“请陛下恕罪,卑职在带长公主回京途中遭遇到其余暗卫阻拦,打斗过程中误伤长公主,长公主她失忆了,求陛下看在卑职将功补过的份上……”
沈晏殊抬了抬手,暗卫大喜过望,陛下宽恕自己了。他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怎知脖子一凉,直直地倒在地上。
大总管见怪不怪,吩咐小太监进来有条不紊地收拾着御书房,很快连带着尸体,以及染血的地毯都被带走。
大总管退出门外关上门,心里想道:你都背叛了长公主,陛下怎么可能宽恕你。
房间内只剩下二人,烛火幽然。
暗卫突然的死亡以及宫人有序的收拾,让人觉得空气都冷了三分。
沈晏殊有些走神,等他回过神来,只见女子跪了下去,膝盖还没触到地,就被他扶住。
“为什么要跪我?”
“你是皇帝。”
沈晏殊细细地看着她的面庞,皇姐眉梢有一颗小黑痣,眉心有一颗红痣,除此之外脸庞干净洁白。
但如果看她的脖子,就会发现喉咙边上有一道窄窄的伤痕。
那是刺客来袭,她护住他时,被一剑戳伤。
“即便我是皇帝,也有人不用跪我,你是唯一一个。”
“为什么?”
“因为你是沈凌霜。”
女子咀嚼的这个名字,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我是……沈凌霜?”
沈晏殊说:“对,你是大燕的长公主,沈凌霜。”
她皱着眉:“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略带撒娇的口吻让沈晏殊压在心里三年来的阴郁一扫而空,笑着问:“那你想叫什么?”
她说:“白清欢。”
“白茶清欢无别事,闲庭等风也等你。清酒独酌了无趣,醉里梦花也梦你。名字不错,我很喜欢。”
第五章 你想起他了?
顾少阴是皇帝的心腹,如今领着光禄大夫的文职,同样也是从三品的宫中侍卫统领,宫中行走不必通报。
然而这一次,大总管将他拦在了两仪殿外:“陛下特意嘱咐了,无论谁来都不见。”
顾少阴皱着眉头说:“陛下已经罢朝三日,再这么下去可不行,还劳烦大总管通报一声。”
大总管很为难。
正当这时,有个女子从里面走出来,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衣裳,外头裹着一件狐裘大氅,手里搂着汤婆子,正往外走。
大总管一见:“哎呀,您怎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