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6-13 09:47 | 栏目: 短篇鬼故事 | 点击:次
在石床上睡了一晚,冯岚不止肩膀痛,浑身上下都很痛。
但她没有歇着,一大早就去长康院请安。
一路上,下人遇到她都躲得远远的,倒不是怕她也发疯,而是因为她身上太臭了。
到了长康院,一进屋,谢秦氏就让人把她轰出去,冯岚站在门外说:“母亲,夫君院子里已经没有干净衣服和被褥了,窗纱也破了,还有茶具、熏香……”
冯岚掰着手指头细数,谢秦氏打发刘婆子出来说:“府上事务都是二少夫人在处理,大夫人以后有什么需求直接找二少夫人就行了,另外照顾侯爷要紧,大少夫人以后都不用来请安了。”
刘婆子说完,把铁索的钥匙也拿给冯岚。
冯岚去姜氏那里要了东西,顺带去厨房拿了早餐才回去。
早餐厨房熬的绿豆粥,蒸的莲蓉包,冯岚洗了手,才拿了个莲蓉包喂到陆廷烨嘴边。
陆廷烨拍开冯岚,直接抢走食盒,坐到角落自己吃。
陆廷烨的手劲儿挺大的,莲蓉包飞出好远,冯岚的手腕也被打红。
她没有在意,温声说:“夫君不喜欢被喂食以后我不喂就好了,但是我早上也没吃东西,夫君能不能分两个给我吃?”
冯岚说着朝陆廷烨走去,还没走近,陆廷烨喉间立刻发出凶狠的低吼,像是某种野兽。
“汪汪!”
冯岚学小狗的叫声,哼哼唧唧的走到陆廷烨旁边,还用手扒拉了两下他的肩膀。
陆廷烨顿了一下,把手里的食盒砸向冯岚,怒喝一声:“滚!”
食盒没有砸中冯岚,但里面的粥都洒在了冯岚裙摆上。
冯岚没有躲,只定定的看着陆廷烨,过了会儿,她轻声说:“我既然嫁给夫君为妻,便会一辈子不离不弃,夫君不喜欢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唯有让我滚这一条,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说完这句话,冯岚重新到厨房拿了份早餐,然后开始打扫屋子。
屋里很空,打扫起来倒是比冯岚想象的要快,但也花了大半天的时间。
晚饭后,冯岚烧了一大锅热水,来来回回拎了七次才把浴桶装满,手都磨起了血泡。
等一切准备完毕,冯岚来到陆廷烨身边,伸手探向他的脖子,指尖刚碰到铁锁,手腕就被陆廷烨抓住。
他的手劲儿极大,像是要将冯岚的手生生折断。
冯岚连忙说:“母亲把钥匙给我了,我是想帮夫君打开铁索,并不是要伤害夫君。”
陆廷烨没有松手,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问:“你不怕?”
这是冯岚嫁进侯府这么久,陆廷烨和她的第一次正式交流。
他的声岚很哑,嗓子像是被砂石磨过,充满威压和肃杀之气,冯岚要是回答的不能让他满意,马上就会被拧断脖子。
“你是我的夫君,是余生最大的依仗,我就算死了都要和你葬在一起,我为什么要害怕呢?”
“既然不怕,那天晚上你跑什么?”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这会儿瞧着倒是一点儿也不像疯子。
“那天晚上把我吓跑,夫君不是很开心吗?”
说的好像她是故意被吓跑哄他开心的。
陆廷烨松了手,冯岚连忙帮他打开铁锁。
咔哒一声,铁锁被取下,脖子上的伤疤也随之显现出来,昭示着被它束缚的人曾做过怎样强烈的反抗。
冯岚暗暗吸了口冷气,再开口的时候不自觉放软语气:“我烧了热水,伺候夫君洗个澡吧。”
陆廷烨没有拒绝,冯岚便扶着他进入耳房,帮他褪去衣物。
太久没有清洗,陆廷烨的头发都打结了,冯岚把浴桶里的水用了大半才勉强洗出清水,只好又烧了一大锅。
脏污褪去,冯岚终于看清陆廷烨的脸。
和想象中高壮粗野的武将不同,他生的相当俊美,鼻梁高挺,唇薄而凉,刀锋眉斜飞入鬓,眉下是一双细长上挑的瑞凤眼,眼角还有一颗泪痣。
长时间没有出门,他的皮肤呈现出病态的白,哪怕下巴的胡子已经很长,也不叫人觉得粗莽,反而十分的纯良无害。
只可惜,他的眼睛没有丝毫神采。
死物一般。
不过脸可以骗人,身体却是骗不了人的。
陆廷烨的身形虽然算不得魁梧,但衣衫之下,他的筋骨却是寸寸刚劲,哪怕困在家中一年,肌肉线条也依然明晰,在那些虬结的肌理之上,密布着数十道纵横交错的伤疤。
在陆廷烨坐进浴桶,皮肤被蒸得一片艳红之后,那些伤痕便也跟着狰狞可怖起来。
像头沉睡已久的凶兽,马上就要苏醒。
冯岚突然觉得,陆廷烨没把凤佑麟打死,已经是顾虑过他的身份手下留情了。
帮陆廷烨绞干头发,已经是子时过,冯岚累得手都抬不起来,却还是强撑着又去厨房打热水打了桶热水。
天气这么热,她这一身也快馊了,不过收拾自己就快多了。
实在太累,冯岚没等把头发绞干就睡死过去。
第二天,冯岚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一睁眼,便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靠着那颗妖冶的泪痣认出陆廷烨,冯岚及时咽下尖叫,柔声问:“夫君,怎么了?”
两人靠的很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冯岚跟谢秦氏说要给陆廷烨传宗接代都是哄谢秦氏开心的,除了被凤佑麟轻薄,她还从来没有和男子这样近距离相处过,脸不由得发烫。
陆廷烨保持这个姿势好一会儿才撤身退开,淡淡的说:“你昨晚打呼噜,很吵。”
冯岚原本就很烫的脸顿时变得通红,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昨天可能有点太累了,我平时都不打呼噜的。”
“不用觉得抱歉,”白日陆廷烨的俊美比在烛光下更清晰,他的嗓子还是哑的,语气透出云淡风轻,好像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也不是要责怪冯岚,冯岚刚想顺势说几句讨好的话,又听到他用冷冰冰的语气说,“还有下次,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冯岚:“……”
昨天人家可都是为了你才累成那样的,你说这样的话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吃过早饭,冯岚问陆廷烨:“天气太热了,我想去找二少夫人要点冰,再要两个丫鬟在院里伺候,她们都住下人房,绝对不会打扰到夫君,可以吗?”
果然,她就不是操劳的命,她要是累得打呼噜,她家夫君可是要拧断她的脖子的呀。
陆廷烨没有回答,冯岚当他默许,直接去找姜氏,要了谷雨和青雾。
姜氏听到冯岚要往陆廷烨院里添人,掩不住的惊讶,反复跟冯岚确认:“大哥当真同意了?”
冯岚点头,说:“我跟夫君说了,她们都住下人房,日常起居还是我自己来。”
姜氏将冯岚从头大量到脚,问:“大哥让你近他的身?”
“嗯。”
听到冯岚的回答,姜氏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笑着说:“大嫂能得大哥喜欢真是太好了,只有大哥早日振作起来,侯府才有主心骨,大嫂还有什么要求吗?”
姜氏都这么问了,冯岚也不客气,说:“我想要点儿钱,这时不时的发现少点儿什么就来找你,也挺耽误你的。”
姜氏是没给冯岚脸色看,但她院里伺候的一等丫鬟都快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了。
提到钱的事,姜氏也谨慎起来,她笑着说:“之前大哥在军中,顾不上儿女情长,母亲年纪又大了,才让我操持家务的,如今大嫂进了府,长幼有序,按理这掌家大权应该交到大嫂手上,但是大嫂对府上事务都不熟悉,况且府中好些事务都还要经过母亲允准才行……”
冯岚面露失望,眼巴巴的说:“可是母亲之前让我有事都找你,我就是想支十两银子用用,还要先去请示母亲吗?”
十两银子对普通人来说挺多的,但在晋安侯府还真算不得什么。
姜氏愣了一下,问:“你就只要十两银子?”
她还以为冯岚是异想天开,想试探她要掌家大权呢。
冯岚赧然,说:“我后娘没给我准备嫁妆,这些年我也没攒到什么私房钱,实在是囊中羞涩。”
凤佑麟被打的事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几日皇室随时都有可能派人来,姜氏没有为难冯岚,让库房取了二十两银子给她。
冯岚领着谷雨和青雾回院子,路上,谷雨不满的抱怨:“还真是阴魂不散了,府上有那么丫鬟,你怎么不挑两个脾气软好拿捏的,非要缠着我们不放?”
“我可不是见异思迁的人,你们既然在我低谷时跟了我,我得了好处自是不会忘了你们。”
这话听起来挺重情重义的。
谷雨冷笑:“才去一日就磨了满手血泡,这就是你说的好处?”
冯岚顿时变了脸色,把手伸到谷雨面前,可怜兮兮的说:“好谷雨,你可真是观察入微,一会儿回了院子你可要赶紧帮我上药,手可是女人的第二张脸,我不能毁冯的。”
谷雨又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回到院子,青雾帮冯岚戳破血泡挨个上药。
“好青雾,有用起来不这么疼的药吗?我感觉自己可能快不行了。”
冯岚疼的眼眶通红,眼泪就在眼眶打转,却一直没有落下来。
青雾比谷雨要沉稳很多,问:“大少夫人这么怕疼怎么还把自己的手折腾成这样?”
冯岚叹了口气,煞有其事的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为了夫君,磨几个血泡又算得了什么呢?”
青雾:“……”
上完药,冯岚立刻去陆廷烨面前邀功,嘀嘀咕咕的说了半晌,陆廷烨终于烦了,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夫君,我这手上的伤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别的活都能干,体力活确实是干不动了,下次再有体力活,我能叫人进来帮忙吗?”
“无妨,只要他们不怕死就行。”
“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人敢吵到夫君!”
冯岚说完来到下人房:“好青雾,你去二夫人那里再要两个守院的小厮,顺便让他们快点把冰抬回来。”
青雾得了吩咐离开,冯岚原本想回床上躺着等冰,却见刘婆子来到院中。
“夫人有事要问大少夫人,烦劳大少夫人随老奴走一趟。”
刘婆子嘴上说着请,脸上的表情却相当不客气。
冯岚没问缘由,跟着刘婆子去长康院,刚到门口就听到谢梅雪的声岚。
“没想到她看着乖顺听话,心机却这么深重,竟敢拿一个死人的东西给我母亲贺寿,只怕这玉佩沾染了什么邪祟诅咒,不然睿亲王世子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大哥院子里,还被打成那样?”
冯岚挑眉,凤佑麟挨打确实跟她有关系,但和邪祟还真没有什么关系。
刘婆子叩门禀报:“夫人,大少夫人到了。”
谢秦氏应了声,冯岚才走进去福身行礼:“给母亲请安。”
谢秦氏因为凤佑麟被陆廷烨打伤这件事寝食难安,人消瘦了不少,今日仍躺在床上没有起来,谢梅雪站在床边,手里拿着冯岚之前给的同心佩,冷声质问:“大嫂,你可知错?”
“我这两日都在伺候夫君,不知犯了何错。”
“这枚玉佩可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你拿它给母亲贺寿是为何意?”
“我母亲走的急,未曾留下遗物给我,妹妹是从哪儿听说的谣言?”
冯岚的语气和神情都很无辜,谢梅雪气恼的说:“明明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不然御史夫人也不会认得这枚玉佩,还在席间替你说话。”
御史府的三公子尚未婚配,虽说是庶出,但一直寄养在御史夫人名下,也是才学过人的翩翩公子,谢梅雪原本心仪这位三公子,想借今日在御史夫人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却因为这枚玉佩,被御史夫人认定苛待长嫂,目无尊长,知道真相后,谢梅雪都恨死冯岚了。
冯岚恍然大悟,说:“之前在御史府我的确说过这话,那是因为当时其他人笑话我没有生母,后娘还是个风尘女子,我为了要面子,便撒了谎,这玉佩是我前年在凌云阁买的,还得高僧开过光,母亲不信的话,派人去凌云阁一查便知。”
谢梅雪得眉头皱得更紧,怒道:“你敢骗御史夫人?”
“这事确实是我不对,我愿去御史府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