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6-11 10:40 | 栏目: 短篇鬼故事 | 点击:次
“祖母知你素来守礼,只是女子家的终不能同自家相公太过生疏,易儿回来,你也趁着今晚好生同他亲香亲香。”
元姝被封老夫人说得愈发面红,见她面露羞怯老太太轻推两下:“去,去找易儿,整日陪着我们两个老的算什么。”
封母也笑着点头,让元姝去寻封行简。
刚转过碧翠围屏,元姝就听封母对封夫人道:“那什么林家姑娘真真可笑,行事言谈一股子矫揉造作的小家子气,竟还敢夸下海口说自己出身隐世之族。我倒想知道,究竟哪一族行事这般无礼,又是哪一族的姑娘如此骨贱身轻,不知自爱。”
封老夫人幽幽叹息:“那女子虽无柔和之姿又一派娇小作态,确是轻薄了些,但你也不好给她难堪。到底是易儿带回来的,六载不见,你母子二人若为这么个东西伤了和气,实在不该。”
元姝走出屋外,倒是不知二人又说了些什么。
门外林葭玥、封行简封千诀站在一处,元姝方走到正厅,就听林葭玥似笑非笑道:“侯府的规矩也太大了些,是因为这规矩多得让人吃不下饭,才一个二个只舔了舔筷子便下桌了?”
封行简封千诀闻言齐齐皱眉,便是院中的几个婆子也面露鄙夷之色。
她们还没见过哪个姑娘家,说话这般粗鄙的。
见众人反应,林葭玥心里愈发不舒服,她看着封行简道:“封易,我跟你回侯府可不是来受气的。”
一声封易让所有人都睁大了眼,封千诀甚至颇有兴致的看了她一眼,只是回身见元姝脸色苍白的站在身后,方收敛了三分。
他略一思索,自己半退一步,将林葭玥同封行简二人的身影让了出来。
“你这小蹄子,竟敢直呼大爷姓名?”
一个身材丰腴的婆子站了出来:“谁教你指名道姓的喊人?整个侯府上上下下除了老夫人同太太,谁能直呼大爷姓名?你这小蹄子从哪儿学的规矩?”
“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这么点道理你都不懂?你不知礼数,也别带累了我们大爷。”
“李嬷嬷。”
林葭玥被骂得气急,正想让封行简好生处置这个下人的时候,却见他同这婆子好声好气的打着招呼,她一时鼻酸,泪涌了出来。
那嬷嬷见状冷哼一声:“搔首弄姿,不知廉耻。”
“你!”
林葭玥挽起袖子,红眼看封行简:“封易你说,我到底可不可以直呼你姓名?”
封行简未开口,封千诀却道:“仪礼有云冠而字之,敬其名也,君父之前称名,他人则称字。姑娘确实不可直呼兄长姓名,如此行径同辱骂无异。”
李嬷嬷闻言不住点头:“但凡读书识字人家出来的姑娘,就没有不懂这道理的,大爷便是想护你,也不能乱了祖宗规矩。”
“行简哥哥……”
豆大的泪珠滚落,林葭玥咬着牙转身便走,封行简皱眉想要去追,却被李嬷嬷拦下。
“大爷,您这是做什么?”
封行简道:“她不懂规矩是我没有教好,日后我教她便是,届时还要劳烦您老旁中协助。”
说完,便寻林葭玥去了。
封千诀看着二人背影微微挑眉。
“劳碌一日嬷嬷辛苦了。”
元姝自屋中走出来,李嬷嬷向她行礼却被拦下:“您既是母亲陪嫁又是相公乳母,挽儿当不起这礼。”
李嬷嬷回道:“大奶奶千万别这样说,这可折煞老身了。”
“母亲今晚喝了几盏茶,想来夜间要忙,您老多注意身子莫事事亲力亲为,若身子乏了便喊那些小的行动,万不要累着自己。”
元姝示意蘅芷拿一两银子给李嬷嬷,又笑说最近暑气大,让她去打些冰饮吃吃。
李嬷嬷眉开眼笑接过来,千恩万谢道:“大奶奶仁善又和顺,这是府里无人不知的,怪道往日老太太同夫人赞不绝口,那些个小门小户出来的,真真连大奶奶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元姝笑笑让蘅芜送她回封母的绛香院,随后又朝着封千诀点头示意,这才跟蘅芷往澜庭院走去。
封千诀见她面色如常,仿佛丝毫未被封行简以及林葭玥影响,心中不由莫名失落。正准备也离开时,忽见地上遗落条素雅洁白的帕子。
在侯府,用素色帕子的唯有元姝一人。
他盯着那帕子许久,才对边上一个穿着石青色锦裙的小丫头道:“易大奶奶落了东西,你洗干净送她院中去。”
小丫头愣愣点头,一张小脸儿粉得不行。
席上封千诀喝了几盅酒,按说他平日酒量尚可,这点子算不得什么。可今日不ʟᴇxɪ过三五杯下肚,便已有些眩晕。
不仅胸间雀跃雷动得过分,就连脑中也时不时嗡嗡作响,一道袅娜身影翻来覆去浮现,闹得他不知安宁。
好不容易回了毓灵斋,封千诀脱下外袍直接躺在了二道厅里的罗汉床上。
“二爷?”
封千诀睁开眼,见是青斋拿了浸过热水的帕子为他净面,便坐起身来。
“我方才睡了?”
青斋恭敬道:“您回来便睡了,只是睡得不久。”
“有事?”
封千诀接过帕子自己擦了擦脸,放下手时见帕子边角上绣着的小字,不知为何又有些出神。
半跪着将铜盆和帕子收起,把东西交给房中的二等丫鬟后,青斋边给封千诀更衣边道:“外头来了个外院的小厮,说有重要事找爷,奴婢问了几遍他也不说,想来是真有什么紧要的,奴婢便唤您起来了。”
“让他去书房。”
封千诀皱眉,穿衣裳去了书房。
刚坐下不久,便有个身形干瘦眼珠子乱转,一脸不安分的小厮进来。他方进房,就从怀中拿出个油纸包放在书案上。
那小厮咧嘴笑道:“虽然易大爷是侯府嫡出,但这几年小人一家多靠二爷提携,若非有您,小的早不知哪里去了。”
“这份恩情小的一直铭记于心,如今终于寻到报效二爷的机会,实在不枉小人对您的一片赤诚。”
看着那脏兮兮的油纸中,露出一角柔软纯白,封千诀不由青筋一跳,额头突突疼了起来。
第7章灭口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十指骨节分明,修长如玉,小厮看了暗暗艳羡。
一双手,便足以看出这人的雍容同贵气来。
“你倒说说如何报答我?”
封千诀向后倚去,语气中带着几分慵懒。他看都未看那小厮,目光却多次自那一抹纯白上扫视而过。
“回二爷的话,小人只知这六年您管理侯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易大爷一回来便可捡着现成的爵位?这几年府里分明都是您支应着,如今眼瞧着爵位就要下来,却被易大爷横插一杠,着实可惜。”
封千诀懒懒哼笑:“你不过是觉得我手握侯府六年,比兄长更有胜算,想借此扶摇直上罢了,倒不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再见那碍眼的油纸,封千诀似是不能忍受。他伸出两指,将还带着淡淡冷梅香气的帕子抽了出来。
“不愧是二爷,行事真是畅快。”
封千诀也不理他那些虚言和恭维,只将那块帕子小心放到一旁。
“有话直说,我没时间同你耗。”
见封千诀面露不耐,他忙道:“小人想过了,易大爷回府不日便会上折申爵,他是侯府嫡出袭爵名正言顺,可小人实在看不过这不平事,便想出了个法子让他不能顺利袭爵。”
“世人都知大奶奶是由她姑母芸妃亲自带大,这些年最心疼大奶奶的便是芸妃。如今芸妃正受隆宠,若是大奶奶在府中出了什么事,易大爷必会受到牵连。”
封千诀抬头,忍不住露出一丝讥笑:“继续。”
“小的想若是大奶奶被府里发现与人私通,进而被处置,说不得会引起芸妃震怒。”
“若是日后芸妃查明这些事,实则都是易大爷一手操控,为的只是给此次带回府的那个姑娘腾出嫡妻位分,二爷您猜这会如何?”
“我猜?”
封千诀微微眯起眸子,似乎真在琢磨芸妃震怒处置封行简的场面。
那小厮一脸喜色,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呼风唤雨,做城阳侯身边第一人的场景了。
“你倒有些急才,你是哪一家的?”
封千诀站起身,拿起桌上那块素色巾帕走到盥洗架前,轻轻揉洗起来,那小厮看得一脸不解,却还是道:“小的并非府上家生子,是大总管前年买进府来的。小的平日在随侍处伺候着,同各院小厮都颇为熟络。”
洗干净帕子,封千诀将笔架上头所有名家名制一一摘下,晾了上去。
“你同今日那个四等丫鬟是什么关系?”
小厮答:“是我妹子,大总管心善,允我二人一同进府,也算有个照应。”
封千诀半弯下腰,将帕子上的褶皱一点点掸平,待没有一丝痕迹时才站起身。他走到百宝阁前,从上头取下个蹴球大小的螭纹青铜香炉,反手便狠砸在那小厮后脑上。
只听嘭一声,那人便倒地不起,一命呜呼了。
将青铜香炉丢在地上,封千诀唤了青斋进来。
“二……”
看见地上氤出一滩血迹,青斋吓得魂飞魄散,只是她不敢喊叫出声,只能牢牢捂住自己的嘴。
封千诀洗着手道:“小心处理了,老太太院中还有个四等丫鬟同他是一家,你寻个由头将她发卖了去。”
“奴……奴婢知晓。”
青斋从房中拿了软垫将地上腥红血渍擦干,封千诀却全然不在乎书房中有个死人。他只是将那块帕子从笔架上撩起,小心叠整齐握在掌心里。
回了卧房,封千诀从书几最底层抽出个白玉匣子,将手帕放了进去。
封千诀的心思无人知晓,毓灵斋也一如往日般安静无声,倒是澜庭院今夜颇为热闹。
大红色的喜烛、绣了鸳鸯的大红喜被、石榴红的帷幔、曙红色的瓷具,甚至是系了红绸的银盆银桶,不停送入澜庭院。
元姝看着被堆满的正厅,面色木然的让蘅芷蘅芜,以及香草绿竹搬入房内。
澜庭院的主仆除了赵嬷嬷外,面上俱没什么喜色。
“小姐,这衾褥……”
元姝摸了摸翻着肚皮的金丝虎,淡声道:“不必换了,放大厨里收着便成。”
“小姐。”
赵嬷嬷抱过喜被,蹙眉道:“今儿个是您同姑爷圆房的日子,怎能不换喜被?若是待会儿姑爷瞧见,还当您对他有什么不满呢。”
说完,她便一人去拔步床中张罗起来。
元姝猜封行简今夜不会过来,倒也懒得扫乳母的兴。
房中小丫鬟见主子未开口,便顺着赵嬷嬷的意把那大红寝具一一搬入内堂,正往屋中走时,迎面碰上了封行简。
一屋子丫鬟婆子上前见礼,唯元姝抱着恹恹的金丝虎,坐在美人榻上未动半分。